雨前風平(1 / 3)

兩人在山腳下分別後,落凡便飛快地向縣南處跑去,一戶戶人家被他掠過。不一會兒,便在一座座屋舍中看到了一座熟悉,稍顯簡陋的茅草屋。

落凡隨即放慢了腳步,安下心來。平穩安靜的向茅草屋周圍的圍欄走去。

這個時辰爹應該下床準備做飯了,落凡心想。於是又稍稍加快了些腳步。荊安塵抱病多年,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家中平日裏的粗重活全由落凡在做。而荊安塵不忍看落凡如此勞累,便每日下床做父子倆的一日三餐,掃塵灑水之類的輕活,想減輕兒子的負擔。而落凡見父親堅持如此,心中明白父親的一片苦心,便不再阻攔父親。

落凡想著幫父親一起做飯,便加快了腳步,正要推開圍欄上虛關著的門時,背後忽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呼喊聲。四周很寂靜,於是落凡立即回頭望去,周圍的村戶都在家中忙作,處處都傳來和樂又忙碌的嘈雜聲。而就在不遠處,落凡看到一個身影在向他招手,落凡立即便認出是他的姑母,落凡爹唯一的姐姐,也是落凡除了爹以外唯一的親人。於是落凡快步的向她跑去。

到了姑母跟前,叫了聲姑母,語氣甚是親切,包裹著阻隔不斷的親情,“姑母,您怎麼來了?”

姑母見落凡到了跟前,便把肩上挎著的籃子取了下來,推給了落凡,“凡兒,來,拿著,把這個拿回去。”落凡接過了籃子,籃子裏蓋著許多的稻草,稻草鼓著,似乎裏麵有什麼東西,當被蓋得很嚴實,從外麵無法看清。

落凡望著姑母,“姑母,這個是什麼?”“籃子裏麵有幾個雞蛋,小心拎好,別弄破了,拿回去給你和你爹補補身子。你爹這兩天身體不好,要好好照顧他。”

“姑母,這個我不能要。”落凡把籃子遞向姑母,搖了搖頭,“若新還小,您拿回家給他吃吧,我身子骨挺好的,不用補,爹那也還好,而且爹也不許我收的,再說姑父那邊我也過意不去。”

落凡知道這幾個雞蛋是姑母家好不容易留出來的,姑母家裏隻有自家養的幾隻雞,雞蛋也是不舍得自己吃,平常是要拿到集市上去賣的,以換些米麵。這幾個雞蛋對他們這種貧苦人家來說顯得太過貴重,以爹的性子那是斷然不會接受。姑父一家在平日裏對自己和父親平時已經照顧許多了,這些東西實在不能接受。

“沒事,你拿著,你姑父知道這事,他沒說什麼,你照顧你和你爹不容易,我們都清楚,一家人能幫點就幫著點,你也別太累了,有事就跟姑母說一聲。好了,快回去吧,你爹還在家等你,好好照顧你們爺倆,我先回去了,晚了你姑父該著急了。”

說著姑母便轉身離去,落凡拎著籃子還想推辭。但姑母擺了擺手,樣子很堅決,而又想到父親的身體,落凡隻好把話咽了回去,“謝謝姑母。”落凡最後看著姑母的背影,略有些心酸,輕輕地說了一聲。

看著姑母遠去,落凡輕歎了口氣。轉過身,想起爹還在家中。便小心的提著籃子,趨步向草屋走去。

輕輕地推開了破舊的木門,屋內光線有些昏暗,此時已近傍晚,夕陽西下,太陽已快落山。屋中沒有點燈,屋裏傳來了些動靜,落凡輕輕地喊了一聲:“爹。”

草屋不大,隻有三間房屋。一進門的房間便是中房,那間屋子的正中間擺著一張舊桌子,大約有半人高,那是平時落凡和爹吃飯的地方,旁邊的牆上靠這幾隻農具。雖然荊安塵在外並無田地,多年前為了進京趕考家裏早已將其變賣,即便還有,體弱多病得他也無力耕種,但落凡為了維持生計,在自家門前的院子裏開了一片菜地,裏麵種些蔬菜,等成熟以後,一些留著給父親補補身體,其餘的便和柴禾一起拿到集市上去賣,以此換些油米。

中房最裏麵的台位上中間,供奉著一個靈位,而那靈位,正是落凡已逝去多年的母親的。

落凡的母親在落凡出生不久後便去世了,隻在落凡的心裏留下了一個朦朧的印象。落凡從小就感覺到,父親對母親的感情很深,常常對著母親的靈位出神,而從父親那裏得知,母親生前很疼愛自己,在臨終前一直叮囑父親要好好照顧自己。而現在荊安塵看到落凡為了自己如此辛苦,心裏一直對落凡和逝去的妻子存有深深的內疚。而落凡也隱隱感覺父親的愧疚,所以即使落凡心中對母親有深深的思念,也很少在父親麵前提起母親,不想讓父親悲傷隻是盡力的照顧著父親,想要減輕父親的負擔,而心裏,則是對母親和父親無盡的親情與敬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