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驚詫過後，高見仍是一付無動於衷的樣子：“就算活著也比不上現在的這個阿爸，他能比高遠發阿爸還有錢還有勢嗎？”
艾國珍有些生氣了：“你眼裏就隻有鈔票啊？他確實比不上你現在的阿爸有錢有勢，可他是你的親生阿爸。”
“那又怎麼樣？沒錢沒勢的人我可不想亂沾。沾上了，隻有我倒黴。”
“你……你就一點都不想曉得有關你親生阿爸的事體？”
“不想。”
艾國珍更生氣了，她一把扭過高見的耳朵，咬著牙：“你個沒良心的，虧你阿爸還時不時地掛念著你。”
“他掛我做啥，念我做啥？是能給我鈔票呢，還是能給我提供美女？哼，”高見轉念一想：“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前不是講他死了嘛，現在怎麼又活過來了？”
艾國珍歎了一口氣，她覺得是到了該跟兒子講明身世真相的時候了。
“當年，我在哈爾濱認識了一個小夥子，他叫李大林，家裏開著一家小旅館。他對我很好，可他家裏死活不讚成我跟他在一塊。後來兩人一合計，私奔吧，往南方私奔吧。沒承想，搭乘的那輛車在半道上出了車禍，他當場死了，我活了下來。我當時真想隨他去哇，可肚子裏已有了你。”
高見張著嘴傻愣愣地看著艾國珍，他沒想到，母親還有這麼煽情的一出。
“那…….那你是怎麼認識我現在的阿爸的？”
“我匿名通知他家來人把他運回哈爾濱，而我未婚先孕，已經無法回老家了。所以，隻能按原計劃來到杭州。到了杭州，我身上已沒啥錢了，經一個老鄉介紹，到你阿爸開的建材店當營業員。那時，你阿爸的前一個老婆剛死，獨自帶著一個孩子，也就是你小博阿哥。”
高見笑嘻嘻地接過話去：“我曉得了，接下來姆媽你就想法設法地成了我阿爸的後老婆。”
想起當年的艱難，艾國珍又歎了一口氣：“講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為了讓你有個家，你不曉得你介個阿爸有多難搞，眼中無人。要不是為了你，我哪用那樣低聲下氣？”
高見可沒有想報恩的念頭，他及時打斷母樣的絮叨：“不是出車禍死了嗎？怎麼又活過來了？”
“說起來你親生阿爸還真命大，當時醫生都說死了，已經送進了太平間。等你親爺奶趕到圍著他哭了一場後，他竟然慢悠悠地蘇醒了過來。隻是，他人是醒過來了，可失去了記憶，誰也不認識。這些，我都是在幾年後才曉得的。”
高見歪著腦袋，細細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他打量著母親：“我有些明白了，你在我四歲的辰光突然離家出走，直到六、七年後才回來。姆媽，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去找他去了？”
樓下靜悄悄的，高遠發吃了晚飯就出去了，大兒子和兒媳早就躲進樓上屋裏膩味去了。而小保姆收拾好了廚間的事情也告假出去。整棟別墅，除了三樓的吳家三代人外，剩下的，就是在一樓聊天的母子倆了。
艾國珍放心地點了點頭：“是，你親爺奶通過別人給我帶信，說你親爸還活著。”
“所以，你不顧一切甩下我們四兄妹就跑掉了？”想起兒時所遭的罪，高見的氣憤不是一般二般的。
“你哪曉得我當年所受的苦呀，你介個阿爸一直忘不了他的前妻，一直拿我當保姆看待。再講了，我一直忘不掉你的親爸，他才是我介輩子最想在一起的人。”
“後來呢？”
“到了哈爾濱我才曉得，你親爸雖活著，可什麼也記不得。看到他的這付樣子，我心一橫就留了下來，我要喚醒他。”
“把他喚醒了？”
“嗯，六七年後，他終於能認出我來了，終於能記起事了。”
“既然如此，你做啥又跑回杭州來？”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艾國珍先是有些羞赧，低下頭沉吟了片刻又勇敢地抬起頭，冷冷地說：“你親爺奶一直不接受我，看到他徹底清醒過來了，忙不迭地給他找對象。還說我是掃把星，要不是我，你親爸也不會遭那罪，還放下狠話，我若是不走，那老倆口就吃老鼠藥！而且，我越來越記掛你們兄妹幾個。在介種情況下，我隻能再次回到杭州來。”
原來是這樣。
“小見啊，你親爸也怪可憐的，介麼多年來一直單身著，所以，你得給他們老李家留條根哪，否則我太對不起他了。”
高見才不管對得起對不起呢，不過，由此而能把吳歡歡休掉，這倒是件好事。
“姆媽，為了完成你的心願，你想做啥就做啥好了。”
高見顯得很大度很慷慨。
“少來這套，你就不想休掉那個鄉下女人哪？”
嘿嘿。
母子倆說得熱鬧，窗外的那個人聽得開心。
艾國珍還想跟兒子說點什麼，可高見有些心不在蔫，不時地看手機，最後直接站起來，嘻皮笑臉地說了一句：“老媽，我還有很重要的事體呢，先出去一息息（一會兒），等我回來再聽你訴說革命家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