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地,原野,黃禹和平都聚在了雲軒苑裏。
他們還是習慣叫它雲軒苑,太子苑這個名字裏有太多他們不願涉及的東西。
苑中的石桌邊有四張石凳。有時,兄妹四人圍坐在石凳旁談天說地;有時,廉立會坐在原野的位置上,四個人一起看原野練劍;有時,黃禹和蕭玉會在這張桌子上下棋,平都和原野兩人在一旁胡亂指揮。
現在這張石桌邊隻有三個人,每個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著。不提起,不代表忘記。
“阿遠,坐下來吧。”黃禹說,阿遠有點手足無措,他不敢坐在曾經蕭玉坐過的位置上。
“坐吧,阿遠哥哥,空著個位置怪難受的。”平都的鼻子有點紅,眼眶也有點紅。阿遠心疼平都,拂去了凳子上的雪,坐了上去。
雲軒苑裏種的都是竹,竹子長青,幾人就看著漫天雪花緩緩飄落在這些青竹之上。
這個冬天又平靜了下來,落雪反而成為了這段時間最鬧騰的事物。房頂上一個趴著的飛燕侍衛輕輕抖落了身上的積雪,竹葉輕彈彈飛了好不容易落足的雪花,平都輕輕打了個寒戰。
“我們回屋裏吧。”黃禹說。
幾人都站了起來,裹緊了身上的雪狼大衣。原野皺了皺眉頭,他總覺得自己的大衣上有血的味道,從北方帶回來的味道。
等到這個冬天過去,幾人就又都長了一歲,物是人非有的時候不是因為世事難測,隻是因為人都在成長,長成了他們不喜歡的模樣。
看似受影響最小的平都,在這個冬天為黃禹親手織了一件冬衣,但是冬天已經快要過去,平都決定等到來年冬天。
冬衣織的並不好看,從上到下能夠清楚地看到編織者技藝的進步,但這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件由公主織成的冬衣。
“明年冬天會是什麼樣的呢?”平都常常這樣想。
……
一片雪花還未落地,就被劍風切成了兩半。
龍王劍法,在原野的手中頭一次被使出了輕靈的感覺,他本身不羈的風格與龍王劍法的勢大力沉形成了奇妙的共鳴。
原野手裏提著一把新劍,新劍無名,和尋常武士使的無異。
“我還不想換一把有名字的劍。”原野這樣告訴廉立。
“那等到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龍王劍拿走吧。”廉立這樣回答原野。
原野看著廉立,不知道是雪還是時光染白了他的頭發,不可一世的龍王也改變不了又過一年又老一歲的事實。
“廉叔,大夏雙劍還不能老,沒人能夠接你們的班。”原野刻意規避了死字。說話的時候他試著不去看廉立的眼睛,那眼角深刻的紋路讓原野有些淡淡的心疼。
“劍斷了會有一把新劍,人老了會來一個新人。朝廷裏有很多有能之人,隻是他們還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戰爭。亂世出梟雄,隻有戰爭才能鍛造出下一把大夏之劍。”
原野反複思索著這句話,廉立看出了他的心思,說:“你要成為你大哥手中的劍。”
原野不回答,又開始練起龍王劍法來。先前廉立已經將身法口訣教給了原野,原野在輕功身法上的天賦格外之高,掌握龍王身法之後速度又比當初快了兩成,僅速度之上就算將原野放入江湖也能排得上號了。
劍法則要難練得多,但是原野的劍裏已經有了自己的風格,離找到屬於自己的方向也不會太遠了。
原野從來沒有拋棄過闖蕩江湖的夢想。未來他究竟是投身江湖還是成為大夏的守護神,原野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一個飛燕侍衛走進了廉立的院子,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他對兩人請了個安,然後湊在廉立耳邊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