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曼恩一如往常地下班,擠著擁擠地地鐵走在回家的路上,縱然被人推搡著,他還是笑嗬嗬的,事實上,他已經笑嗬嗬了一整天了。因為今天,是他女兒的生日,一想到女兒和妻子在家裏等著自己買蛋糕回去,想到今晚陪著妻子一起和孩子過生日,想到能和女兒一起吹她兩歲的生日蠟燭,握著她的小手合十許願,想到自己的女兒又長大了一歲,他的臉上就忍不住掛起了笑容。
“這個蛋糕多少錢?”
“300塊錢,是我們這兒是最好的蛋糕店,您買回去是給女兒過生日吧!您看這個娃娃,原價75塊,現在隻要再多加50塊錢就能和蛋糕一起帶回去送給您的小公主咯!”
曼恩想了想,搖了搖頭:“不加了,就要蛋糕就好。”
“行”,老板娘也沒再多做推銷,麻利的把蛋糕打包好,“給,您的蛋糕!歡迎下次光臨!”
曼恩拎上蛋糕,急忙往家裏趕去,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女兒了。
“啪!”
曼恩推開門,打開燈,蛋糕掉在了地上沒再撿起,任那香甜的粉色奶油從包裝中濺在他黑色的西裝上,卻是血色的夕陽,映在那本就不大的小屋裏,把血紅的血映的血紅……曼恩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那晚,沒有生日歌,也再也不會有了……
“把他帶走,我們要的就是這個人。”那位長官不知何時出現在曼恩身旁,他看了看周圍,“清理現場,火葬。”
“是!”
“哦,對了,去把杜傑帶到‘子宮’,他該給我們幹點活了。”
“是!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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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亮啊”曼恩抬起頭,此時,他已經能看清東西了,隻是,已經來不及了,血水,順著甲殼的縫隙,帶著死去之人尚還未被奪走的溫度,靜靜流淌,然後從指間夾縫中,低落在地上,太粘稠,發不出聲響。曼恩呆呆的站著,此時,他也終於能聽見聲音了,隻是那些微弱的呻吟卻如同驚雷似的在他耳旁炸起,他感覺到了陌生——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角色,陌生的自己,明明已經能看見了,可還是,黑的。
他低頭看著血泊中的倒影,一個怪物,一個沒有眼睛的,披著黑色甲殼的生物,頭顱像是異形似的修長,嘴巴裏是利齒,下顎處還有兩個覆蓋著甲的突起。身後是一條巨大的尾,覆蓋著一層又一層的甲塊,他能感覺到控製力,對於這條尾巴的控製力,就好像控製自己的手指,自然,而奇異——一種前所未有的肢體感受。
想著,他抬起自己的雙手,一塊又一塊相互緊緊嵌合的黑甲,令他害怕的是那些甲片和甲塊竟如皮膚一樣有著觸覺,隻是沒有痛覺。手指成了修長的爪子,比原來要更加靈活,更加難以置信的是他的小臂竟然分成了兩截,原本的手腕處憑空多出了一個關節,一條條肌肉從全身的每一個縫隙中穿插,纖細卻包含著巨大的力量。雙足還是人的樣子,隻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膜片,他能感覺到全身的骨骼結構已經完全不同了,唯一讓他感覺安心的,是自己還需要呼吸。
他應該感到害怕的,恐懼卻已經退卻成為不安,也許是剛剛發生的一切——黑暗中最深最深的恐慌,讓自己突然之間變得麻木……
“哈————”他長長的呼了口氣。
他又站了許久,單膝蹲了下來,手指或者說爪子,輕輕的從血泊中劃過留下一道紋理,隨後深深的吸了口氣,全身的甲片微微一張,起身便走向了眼前鐵門緊鎖的電梯,伸出了手……
他現在隻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