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玉寒把我從被子裏像挖蘿卜一樣挖起來,大冷的天,我正想痛斥他沒有同情心,他卻拍拍裹著被子像個粽子一樣坐在床上的我的臉頰。
他一邊給我套上狐皮小背心一邊對我交代:“今天我要去案發現場查看,你去義莊檢查一下蝕骨的屍體。”
什麼鬼差事?我哭喪著臉,可憐兮兮的看著楚玉寒,我真的不想去看人家的屍體啊,好惡心,而且很容易做噩夢。
我努力癟嘴,然後掐大腿,眼睛裏湧出一點水汽,吸吸鼻子,我發現楚玉寒這廝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我裝裝可憐,他說不定就會放過我,如果我硬氣起來,這廝就會想著法的整我,最後弄得我要自己哭著鬧著的求著去。
不過總的來說小狐狸是鬥不過老狐狸的,我的那點小心眼立刻就被他識破,他眯著眼笑的奸詐,我悻悻然的退了兩步。
“算了,你要真是害怕就把易思凡帶上。這事反正事因他而起,他也應該負責任。”
我撅嘴,帶上易思凡有什麼用,他又不是平安符,又不是觀世音,我帶上他又不能辟邪。
最後出門前他給我罩上了深紫色的孔雀氅,我上車看見已經等在車裏頭穿的比我還厚的易思凡,我想,他可能真的可以辟邪,不過不是平安符,而是吉祥物。
義莊在我的印象中應該是一個蕭條冷清,蜘蛛網成災,老鼠窩一堆,陰森恐怖,冷寂無人的場所,不過事實上這大部分是為了烘托氣氛而寫出來騙人的東西,義莊也是官府管轄之地,除了看門的人月錢比較高,人比較大膽,比較有革命精神其實沒什麼不同。
和看門大哥——女人膽子暫時還沒有那麼多那麼大的。——點頭哈腰的打了個招呼,我就帶著易思凡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一陣秋風帶寒襲人而來,我看著那一口口棺材,忽然感慨,出門貌似忘了看黃曆。
我雙手合十輕聲念了對不住了,卻看見身後易思凡在燒香,我好奇道:“香從哪裏拿的?”
易思凡伸手一指馬車,伴著指頭數:“楚大哥準備好了的,他還準備大蒜,黃符,雄黃酒,鈴鐺,還有紙錢和白蠟燭……反正,他準備了一大堆東西。”
我無語至極,我現在深深的懷疑楚玉寒比我還怕鬼。
儀式性的拜完以後,我拍拍手,揚起一些黑色的紙碎,抬頭院子裏天空,狹隘的天空上居然飄出了一個白色的香鑾,四個人白衣蒙麵人抬著鑾駕,風掀開那薄薄的層層白紗,裏麵窩著一個帶著白色麵紗的男人,一雙勾魂攝魄的綠眼睛把我驚出一身冷汗,我快步拖著易思凡往裏走,一掌推開蝕骨的木棺。
空的!
確實是空的!怎麼會這樣?
“難道蝕骨是陰風寨的人!”易思凡一拍手,這事似乎如此便應該了結,可是為什麼我卻覺得很是奇怪呢?
“爹爹——”“爹爹———”我聽見這個聲音全身驚悚,不是因為在哪裏聽過,而是因為,這裏除了我和易思凡,根本沒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