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他嗎?”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在情愛方麵,一向是很遲鈍的,或許真有一天連楚玉寒都死了,我才直到我也是愛他的,可那樣就真像個噩夢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愛我,以前我想,這都不重要,因為過再久一些上天再給我們一點時間,那麼他會漸漸變得越來越愛我,我也會更愛他,倒是我們可以一家人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
可惜,現在不行了。
我不能讓他再繼續愛我,楚玉寒雖然嘴巴毒,心底卻是極好的,他那個人是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他該找個更好的人來好好待他。
以前我能做到,現在是不行了。
最後我答麝月:“我不能讓他愛我了。”
麝月沒說話,靜靜靠在我的背上歎息。
入村的時候,隔著大老遠我便見到那一排深沉的紫色站在村口的茶攤上,一個個麵色嚴肅的跟一尊尊兵馬俑似地,當然楚玉寒調教出來的人本就該是如此,我倒也沒啥好吐槽的,重點是茶鋪裏的人隻有兩個,一站一坐,站著的那個是阿岩,坐著的那個背對村口,看不見人臉。
可用腳趾頭想我也知道那是誰啊……
我心想今日黃道上必然是寫著出門大凶,最不宜見親友,不然很可能被拋屍荒野。
我尋思著,楚玉寒還沒回頭,老子先撤吧,不然他一回頭看我這陣仗按他上輩子加這輩子的脾氣,八成是要謀殺親妻的。
結果退了兩步,楚玉寒也沒狗血的喊我,隻是頭頂上微微的濕了兩點,再然後是肩膀,我抬頭,疏散的雨絲開始往下刷刷啦啦的落。
下雨了?
我眨眨眼,忽然想起前世的事來,上輩子遇見楚玉寒的時候也下著點東西,不過不是雨,是雪。
那是鳳羲歡喜的捧著我的頭發絲離開夭穀的第二年,那時白暇與紫宸也折騰的差不多了,在紫宸再三放低姿態來認錯以後,高傲的白女王大人終於揮一揮衣袖帶著她的一片青雲騰雲而去,夭穀裏一下子又冷清了不少。
那時,我的仇人我的好友們要麼都去陪父神打馬吊,要麼都念自家那本難念的經去了,我一時除了吃喝居然找不到半分樂子,飛雪瞅著我那往橫向直線發展的臉,頗為憂心,最後決定拉著我下界去走走。
人間一直都愛說天界好,其實未必,神仙和凡人的世界觀裏有一點還是互通的,那就是物以稀為貴。天界再好,看了千年萬年總歸是膩味,想來就像吃多了山珍海味偶爾啃個帶泥的蘿卜自然覺得新鮮,所以人間不見得比神界好,但在神仙的眼裏多了幾分凡情和神秘感,自然是有意思的,所以神仙們一旦決定要度假,首選還是人間。
飛雪選的是個好地方,江南自古煙柳畫橋,風簾翠幕。
隻是我們去的時節不大好,冬末未盡,初春未至,斷橋殘雪都沒融化幹淨,婀娜的柳樹隻剩下光禿禿的鴉黑枝幹,長的倒是挺藝術,隻是看著沒多大意思。
飛雪比我聰明,摸摸我的頭,抬手一揮袖河床上的冰又厚了幾分,悠然道:“無礙,既然江上雪尚硬朗,我們玩冰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