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發現他還是個愛吹牛的人,除非他有地遁的本事,否則怎麼可能避過太子的耳目,帶著她們母子悄然遠走?要是真能這樣悄無聲息的來去自如,當初也不至於被圈禁時毫無動作了。
嚴真瑞心裏挺鬱悶,他自是瞧得出周芷清對他的輕視,當下便解釋道:“當初不走,是因為不想把事態鬧大,後來因為有你相陪,我一想,這樣的日子倒也安生……”
躲進小樓,自成一統,如果不是出了旭哥兒中毒的事,他當真會老老實實的被圈禁著。
周芷清嗤笑,簡直不知道說他什麼好:“人性自私,你未免把他人想得太好。”
這個嚴真瑞可不承認。他按兵不動,可不是因為把景帝和嚴真玨想得太善良,認為他們始終會顧念著父子、兄弟之情,不會對他痛下殺手。
他不過等著合適的時機而已。
嚴真瑞趁著周芷清不注意,靠得更近了些,徑直把她圈在自己懷裏。周芷清察覺出了他的小動作,隻是懶得理他,問:“那,你有什麼打算?”
他在籌謀大事,周芷清不是不懂,可她未必就心儀他的大業。假若他幹掉了太子,不管是粗暴的還是智謀的,做上了皇帝的寶座,於她又有什麼好處?
了不起一個貴妃的位置,那也就到家了,如果單純為了旭哥兒考慮,這樣最好,可她自己呢?她發現自己也挺矯情,她寧可守著什麼都不是的嚴真瑞,過著粗茶淡飯的生活,也不願意他高高在上,妻妾成群,她憤怒而不甘,逃離不掉,就隻能自我封閉,過著自己心如死水的日子。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想要的是一段真感情,一段真實的生活,一段夫妻相守的佳話。
嚴真瑞早把匕首扔到了一邊,他也不管胸口上的血,仿佛感覺不到疼一般。隻是他仍握著周芷清的手,被她不耐煩的打了幾回,還是堅持。
此刻便擺弄著她細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問:“你呢?是不是我不論富貴還是貧賤,不論是否健康還是病弱,你都不離不棄?”
周芷清顧不得反問他,如果身份對調,他能否做到,而是率先道:“我左右不了王爺的意願,自然王爺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可我自己又有小性子,怕是也受不得多大的委屈。不是我不願意為王爺犧牲,實在是我就是個活該討人嫌的。因此不如把醜話說到前頭,若是王爺願意做個普通百姓,我自是毫無二話,可若是王爺心係偉業,那不如就放我和旭哥兒走。”
嚴真瑞盯著周芷清漆黑的眼睛,突地笑道:“人都是嫌貧愛富,你倒好,寧可我隻做個鄉野村夫。”
周芷清毫不客氣的道:“這世道從來都是隻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王爺會不懂?”等他事成,他有更多的事要做,有更多的關係要理順,有更多的利益要權衡。總要有舍才有得,那個時候,她就是注定要被舍棄的一分子,無關他的誓言,無關他的承諾,無關他的人品,這是人性。
嚴真瑞嗯了一聲,道:“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