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架上來的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看清那張臉後,王舒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不是趙一鳴。
那人神色疲憊,眉間有著黯淡的像是血槽的紋路。他身上穿著的黑色紅紋衣服令王舒一愣,因為這件衣服的外觀和自己那件鐵樹行軍的軍服很是相像。但此人的衣服上有著不少刀劍劃開的破口,裏麵依稀可見纏繞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繃帶。
“啊……”一邊的栗子抬頭看到了這人,視線定格在他眉間的血紋上,不由得叫出了聲,趕緊捂住嘴巴。
另一邊,邱止呆呆地看著這人,身體不由自主地慢慢站了起來。
不隻是邱止,在場所有的人——除了王舒——都看出來了,這是一個真正的血禦行軍。衣服可以作假,人可以作假,但眉間的血紋不可能作假——那是血禦行軍身份的唯一象征。
辰海居然有一張這樣的王牌!
柳三三眉頭一皺,辰海果然不是莽夫,還準備了這麼一手。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複雜了起來。
辰海有些滿意地看了看在場諸人的神情,但臉上仍然不露聲色地開口說道:“此人是參與行動的血禦之一,經過我十字城從軍兩次追捕,我的四位下屬甚至被他奪去性命……皇天不負,終於能將此人拿下。”
張睿將信將疑地看了辰海一眼,俯身向前,神色嚴肅地問道:“這位大哥,請問你被捕可是出於什麼不可告人的緣故?”
宮郎一聽這話有些不爽:“什麼叫不可告人的緣故?你的意思是辰將軍作假嘍?”
張睿還未開口反駁,卻聽那人笑道:“哈哈哈……不可告人的緣故?我血禦行軍從來是頂天立地、寧死不屈,你卻當我是被逼無奈嗎?”
張睿還未回答,便見邱止上前一步,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這位兄弟!我是鐵狼行軍的邱止,請兄弟說明一下事情的內情,在場諸位都是一方大勢力的代表,定能護你周全!”
那人看了邱止一眼,眼神有些輕蔑地說道:“護我周全?哈哈哈,不必不必,至於內情?想必你們也都該知道的差不多了……”
王舒不自覺地向著遠離這人的方向走了一步,因為他發現在此人身邊總會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是喘不上氣一般。他又想起了那天夜裏被斬成兩段的從軍,難道凶手便是此人?
不對,若凶手是此人的話,那不就說明這件事確實與血禦行軍有關係了嗎?
慧鈞和尚仔細地看了那人一眼又一眼,眼神中露出難以抑製的憐憫,不知為何總覺此人身上有一種大悲苦,仿佛曆盡了萬難,受盡了折磨,卻依舊看不見出路。這種悲苦竟然讓他有種害怕的感覺。他不由得想到了另一個很像的人,不覺低頭道:“善哉善哉……”
那人接著說,語氣肯定沒有絲毫的猶豫:“事實就是,這辰海的四個手下是我殺的,城主是我血禦行軍的高手刺的。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
大殿中一片死寂。
隻聽到邱止低聲問道:“實話?”
“實話。”
“以血紋起誓?”
“以血紋起誓。”
“為什麼?”
那人說道:“奉命而已。不需要理由。”
邱止脖頸一紅,突然大聲喊道:“為什麼!!!”
邱止本身就是八階高段的高手,憤怒下沒有控製好氣息,一瞬間聲音宛若雷震,震得王舒頭皮都失去了知覺,感覺魂飛到了九天雲外。回過神來的時候,回音還在大殿中回響。
黑衣男子緊緊地捂住耳朵,說道:“這劇情怎麼回事啊……”
宮郎被剛剛邱止的聲音嚇了一跳,氣憤地說道:“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愛鑽牛角尖呢?腦子有病嗎?人家說的這麼清楚了,你還想怎麼問?你還想知道些啥?”
邱止沒有理會宮郎,隻是低著頭,喃喃道:“為什麼……”
那人搖搖頭,而後把頭側到一邊,不再說話。
王舒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場中,局勢已經傾斜到了辰海這一邊。
辰海的這張王牌真夠狠的,管你信不信,不信也得信。
辰海剛想要說些什麼,卻看張京風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子。寶瓶兒下意識地把耳朵捂了起來,張京風的聲音之凶猛給她留下了些陰影。隻聽張京風說道:“這下大家應該也和我一樣,對這件事有個差不多的認識了。說起來,我與陳城主有過半生的交情。陳城主在世時,以仁義著稱,即便實力並不出眾,在所有十字城城主中,也是多受敬重的一位。這些年來這座十字城一直欣欣向榮也是拜陳城主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