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風不住的吹起窗簾,起起落落,喬安曉的心也便隨著它一起起起伏伏。
白萩易若是拒絕了她也不能說什麼,畢竟……這本就是她的一個不情之請,他便是拒絕了也怪不了任何人。隻不過,她的這件事還要費許多波折罷了,她實在是找不到一個足可以信任的醫師。
好不容易這個白萩易看起來像是一個聰慧的人兒,卻是不歸她掌控。
房間裏許久沒有響起白萩易的聲音,喬安曉笑了笑,多半他就要拒絕了吧……未曾想,她剛剛想法一落,白萩易就開口了。
“我幫你。”
她眉峰一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白萩易。
背對著月光的他看不清臉,隻能看見他站的很挺,想必臉上的表情也該是嚴肅與堅韌的吧。
明明知道她是誰了,還敢來冒著風險來幫她?畢竟喬家也不是個好惹的小家族了啊,要是被喬家的理事會知道了他對喬家的大小姐實施催眠,絕對是想要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啊。
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敢幫她,她是不得不懷疑他的居心了……
“為什麼願意幫我?”喬安曉聲音淺淺,在夜風裏聽起來有些不清晰,好像是會被風吹散一樣。“因為,我對你想要遺忘的東西很感興趣。”白萩易的回答很簡單,簡單到喬安曉以為他在開玩笑。
“你最好不要感興趣,那些東西你最好是期望永遠不知道。”
白萩易像是忽然和她熱絡起來了一樣,可能是因為有了交易這一層關係。“你不知道有一種人他就是你越說不許,他就越是想要嚐試嗎?”喬安曉先是含笑看他一眼,隨即恢複麵無表情,“最好收起你的那些心思。”
窗邊的白萩易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知道了。
又呆了幾分鍾後,白萩易才離開。喬安曉看著他走出房門,等腳步聲漸遠,喬安曉才推開房門偷偷看他離開的方向。看他是從最盡頭那邊下了樓梯她才放下心來。
躺在床上她頭都還有些昏沉沉的,非但入不了眠,精神還有越來越亢奮的兆頭。
她拿起邊上包裏的手機,借著外麵的光將亮度調到最低。打開微博,刷一刷……感覺就一天沒上,整個微博上都是新世界了,有一種與時代脫節的感受……
不期然間,又想起了子燁,他現在……應該已經身在國外了吧。
喬安曉的眼神裏的光閃了閃,隨即漸漸的黯淡了下去。她嘴角牽強的笑了笑,她很清楚自己要達到的催眠效果是怎樣的,正因為那麼的清楚,她才會感到恐慌之極。
若是……若是失敗了,她豈不是會忘記所有?包括她最愛的人,陸子燁。
她從床上坐起來,雙臂撐著床……慘白兮兮的月光打在她身上,將藍色的豎杠病號服照的白得發亮。烏亮的眸子裏現在卻是裝得滿滿當當的淒慘,她忽然捂著臉雙手插進發絲裏悶聲抽泣起來。
一頭紮進被子裏,整個身子在床上像是脆弱的瑟瑟發抖一樣,不住的抖動著。
哭聲從最開始的壓抑小聲變得越來越大,像是瘋了一樣,用手將頭發揉成一叢亂蓬草,哭聲還夾雜著一些尖銳的叫聲。像是在經受著巨大折磨的困獸一樣,同籠子做著最後一場激烈的鬥爭。
她跪趴在床上,不住大聲的喘息著。半晌,她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唇畔倏地綻出一抹笑容,但那也僅僅是一個笑容而已,不包含任何的情感,沒有歡欣,也沒有痛苦。
如果遺忘了,是不是說明沒有緣分?喬安曉以前聽到這句話很定會好好的嘲笑一番,在她眼裏,上帝都不能阻止她的愛情,緣分算個什麼?
而現在她聽到……你以為她會相信?
緣分?真是可笑之極!緣分是什麼東西,他們都在一起了,還要這玩意兒幹什麼?她絕不會忘,她也忘不了,忘不掉……
這一個晚上,就是在她的心理鬥爭之間結束的。
第二天早上,白萩易看見喬安曉的時候,就看見她在前台護士那裏付昨天的費用。她換回來了那一天剛來的時候穿的那間灰色的針織衫,裏麵蜜桃色的襯衫襯得她的臉終於還是有了些血色氣兒。
她顯然也看見了那邊穿著齊整白大褂的白萩易,付完賬她走過去,臉上帶著點笑。
“今天開始嗎?”她有些急,這件事情,必須要快點開始,因為……必須要在這周結束!在下一周開始前她一定要達到理想中的催眠效果,她沒有他法了。
白萩易依舊是端著一張不苟言笑的臉,“時間隨你定,我今天沒有治療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