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庶妃見容儀瑾不出聲,反而是蘭芷出麵,不由得心就涼了半截,臉上也漏出灰敗來。蘭芷看到雖然是可憐她,但是這世上可憐人多了,這種事她在宮中見的更多,哪兒能全部周全呢。
此時容儀瑾卻出聲了,她輕輕敲了敲桌麵,對夏庶妃道:“庶妃不必如此,蒔姐兒是王府的女孩兒,將來自然不差,庶妃若是有心,不妨讓她多去徐庶妃那裏走動走動。徐庶妃雖隻是知府嫡女,但是卻也是河南徐氏的分支,她們家的教養一直是不錯的,若非父母早亡,先太後賜婚,想必徐庶妃也不會當妾。”
這是一條明路了,徐庶妃早年喪女後再無所出,本也不是爭寵的性子,所以這些年也是深居簡出,容嘉蒔與故去五姑娘年紀相仿又憨厚可愛,必能彌補徐庶妃喪女之痛。
夏庶妃雖然猜不透這其中關卡,但是容儀瑾沒必要害她們母女,這必是對容嘉蒔有益處的。她想著徐庶妃與她不同,乃是大家嫡女,容嘉蒔能得她教導自然是好事,於是歡喜的謝過容儀瑾。
能搞定容儀瑾這麼難搞的人,可見容嘉蒔雖是傻乎乎的,但是自有自己的魅力,容儀瑾說的不錯,徐庶妃見到容嘉蒔簡直愛的不知怎麼辦好,從前她因喪女,就格外羨慕有孩子的人,隻是在燕王府這等深宅大院,她實在是不能主動親近,否則人家必以為她要奪人子女。如今夏庶妃與容嘉蒔主動示好,又有容儀瑾的默許,徐庶妃雖然還是思念故去的親女,但是也將容嘉蒔放在心肝兒上疼愛。
容儀瑾對此很滿意,容嘉蒔是個小孩子,誰對她好她是最清楚不過的,因此也格外貼近徐庶妃,是以容儀瑾總算不用被她纏的分不開身了,她外出時也可將容嘉蒔托付徐庶妃,不用擔心回來容嘉蒔就落個水之類的事故發生。
轉眼容儀瑜滿月之時已到,這期間容儀瑾一改以往什麼都不管不問的作風,大刀闊斧將後宅內院收拾了個遍,那些仆婦晚上做夢,夢見她麵無表情的臉上一雙烏黑無光的大眼睛都會嚇醒。
容儀瑾卻沒覺得自己做的太過,這些人裏就算是有跟著燕王從宮裏出來的,地位能力也都是有限的,否則也不會不跟著燕王在外書房伺候,所以都忘了以前在宮中是需要多麼的小心翼翼才能保住性命,如今容儀瑾不過是讓他們再想起來罷了。
顯然她做得很成功。聽說是她要出門,管車馬的仆婦們一咕嚕就準備好一應物件兒,連帶著碧扇絳屏都是一駕小姐出門的車供應著。卻沒想瑞王妃直接使人駕了王妃的馬車來接,她們腦心撓肺獻的殷勤容儀瑾直接沒看到,這才扼腕的發現這位主子實在不容易討好。
瑞王妃已經帶著容儀瑜先行入宮,所以馬車直接入宮,到了後宮才換乘軟轎,容儀瑾自小在中宮長大,吃穿用度無一不比對公主,身份尊貴不言而喻,卻沒想到這日頭一回在後宮被不認識的人攔了轎子。
這宮裏有資格攔她的轎子的人,無外乎皇上、皇後、皇子、公主,或者格外交好的那幾個常出沒宮中勳貴家的嫡子嫡女,其餘人等就算是四妃也分不出誰比誰尊貴,居然還有沒見過的人敢攔她的轎子,容儀瑾就奇了。
她打量那個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身邊跟著服侍的丫鬟,像是哪家的小姐。按理說這個年紀的女孩兒,除了皇後家的親眷,是少有在這不年不節進宮的,而她太知道皇後的娘家了,除了嫡親的侄子穆然斐是四皇子的伴讀,其他的後輩都不入皇後的眼。而即使哪個妃嬪得了恩典允許家裏人進宮探望,也多是有品級的命婦才對。既然這女孩兒讓容儀瑾眼生,那“貴女”兩個字就絕對和她沒關係了。
難道是新進宮的妃嬪?容儀瑾記得今年倒確實是小選之年。這般想著,她又細細看了一眼。那女孩兒確實是一副好相貌,弱柳扶風聘聘嫋嫋,一雙眼睛眉目含情,實在是動人。不過在宮裏的美人堆裏,倒也沒多麼顯眼。
碧扇早在這女孩兒攔下轎子時就想嗬斥她,不過也是怕她跟在容儀瑾的身邊久了,對新進宮的妃嬪們不熟悉,她在容儀瑾身邊再得臉,再是七品女官,進了宮也是奴婢,因為一直在觀察容儀瑾,見她打量過後就失了興趣一般,便嗬斥道:“你是哪兒來的?郡主的轎子也敢攔,還有沒有規矩了?”
那女孩兒想來也是自視甚高的,被碧扇一通搶白,很有些不忿,她的丫鬟卻頗有眼力,一聽攔下的是位郡主,便急忙道:“這位姐姐,我家小姐乃是宜妃娘娘的侄女兒,不是故意攔下郡主轎子,實在是我家小姐不慎崴了腳,想問郡主暫借轎子一用。”
容儀瑾一聽是宜妃的侄女兒就懂了,心道真不愧是她的侄女兒。隨後就放下了簾子,顯然懶得再和這等人說什麼。
而碧扇一聽那丫鬟的話,就知道是個拎不清的,又見那女孩兒真把自己當回事似的等著容儀瑾讓轎子,不由得“撲哧”一笑,絲毫不掩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