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日頭晃得正毒,床底下的屍體長了蟲子,劉媽媽便趁一晚將巧玉的屍體投入了京中,如此算是毀屍滅跡。但還有一件心頭事便是小翠的事,這兩日劉媽媽時時刻刻注意外頭的風聲,一連幾次都出府去各處坊市逛逛,尤是大理寺,劉媽媽總是借著買東西的由頭看著,大理寺仍舊平常進出,沒有任何異樣。
劉媽媽不敢輕舉妄動,每日要打聽了哪裏出現年輕女郎的屍體,惹得一些人以為她是外出找孫女的奶奶,還安慰道既是沒有便是還活著,是個好消息。劉媽媽也順著杆,當了幾回心切的親祖母。
到是府裏的一些人對劉媽媽這兩天的舉動有些好奇,自從和小翠打了一架,其他人便時時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猜她老人家到底喝了什麼藥才這麼不對勁。
一日,護城河打撈出來一具無名女屍,年齡,衣著,傷口具和小翠相符,劉媽媽躲在人群中看了,那屍體也穿著翠色的裙子,就和那日一樣,雖臉部腐爛嚴重,認不出身份,劉媽媽也認定這具屍體必定是小翠無疑。屍體被送往了大理寺檢驗,隻說是被強盜所害,張了榜又無人來認領,又過了兩日,便將這具屍體作了無名氏處理。
如此一來,劉媽媽徹底放了心。
這幾日劉媽媽神色戒備,奉命監視馮府的兩名衙役對劉媽媽的舉動也看在眼裏。一人回去將幾日來的情形形容給衛靈桓聽:“這劉媽媽果真有問題。怕不是老手已殺了兩人竟還敢留在馮府。還虧那小翠逃了出來,否則還不知那老貨要毒成什麼樣!”
正說著,一名大夫前來回話,前幾日小翠倒在大理寺門口,幾乎奄奄一息,勉強從鬼門關裏拉回一條命。
在昏迷前小翠隻來得及說出劉媽媽承認是自己殺了巧玉和馮鐸便因體力不支睡了幾日。
“她怎麼樣了?”
大夫回話:“這小娘子吉人有天象,已經安全渡過了難關,之後隻需要將養將養,調息身體便可痊愈。”
衛靈桓點頭,大夫行了一禮退下。衙役趁此問道:“衛少卿,為何不在前幾日就把那毒婦拘了?”
衛靈桓道:“僅靠她一人暫且無法定罪,若是打草驚蛇,毀滅了證據得不償失,更何況她既然潛伏馮府多年若不是極其狡猾那麼就是還有什麼事要做。”
“衛少卿的意思是她還要殺人?”
“當年萬家舊事,馮鐸,管家,刑二三人都知情知底,倘若她真是萬家舊人,現如今馮鐸已死,刑二被捕,隻剩下一個管家,那麼她殺了人卻還不走,便是要將目標放在管家身上了。你們萬不可大意,馮府那邊還需要人盯著,若是她行動了一定要抓個現行。”
衙役點頭領命離開。
話說另一頭,前幾日春雪帶著二娘來看了趙娘子,三個人對視著哭哭啼啼許久,話了好多家常話,趙娘子見二娘長高了,臉色也紅潤便喜得不得了,又見春雪,主仆二人自從菩提寺一事後幾月不見,更是相對無言,趙娘子直言道當時的不得已,春雪混說不在意,一時之間空曠的牢房竟有當日在院子裏時的熱鬧。
那日過後又過了一日,趙娘子被放了出來,馮鐸已死,她便恢複了自由身,剛出了門便見春雪還帶著自己的母親,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上了年紀的老婦人摸摸她的臉,嘴裏道瘦了,又直埋怨她,為何要做這般蠢事,如今可怎生是好。
趙娘子無言,隻能抹淚,春雪忙止住老婦人的話頭,雇了一輛車直奔家中。
回至家中就熱鬧了起來,玲瓏正帶著二娘,二娘見了趙娘子便黏在身上不起來,硬是要擠在懷裏,老婦人見了板著臉便訓斥道:“老大不小了,也該懂事了,見了我不叫一聲娘,還膩在你姐的懷裏,這是誰教的!”說著斜了一眼玲瓏。
二娘有點怕,趙娘子忙勸道:“阿娘何必如此動怒,玲瓏又不是帶二娘的,更何況自從您搬出去,那麼多年了,也未曾見過幾次二娘,她有點陌生也是能理解的。”
老婦人不搭話,坐在院子裏看著小小的一方院子,幾間房,又心生埋怨,覺得比起馮府來哪都不好。
過了會春雪帶著自己的夫君一並見了趙娘子,說了幾句話。
晚間吃飯,老婦人又說了一通,說飯不好吃,肉也不新鮮,鬧著要回家,然而宵禁不得出坊,隻忍耐著一晚上,一大清早連句話也不說就走了。
趙娘子本想著天倫之樂,卻不想是這樣,春雪隻好安慰一通,後悔自己自作主張接了老婦人來,添了一肚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