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珠帶著小娘子,這日小娘子身上發了高燒,不知道是不是吹了風,早起去請了大夫,小娘子還小,隻能服用溫和的藥,吃過了藥後好容易才哄了睡著,那小臉被燒得通紅,剛還哭過一場,海明珠打了水替她輕輕擦臉。
海明珠心中害怕,小孩本就容易有閃失,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交代?想及這海明珠便想若是如此無顏麵對娘子,不如死了算了。
衛靈桓這時上門來,鄭家已經是懨懨的了,主心骨不在,誰也沒了平日裏玩樂打趣的心思,更是提心吊膽的,生怕哪一日就傳來不吉的消息。
海明珠聽見管家叫她過來,她不曉得是衛靈桓要見她,隻當是別的事,和前來的小廝說大娘這生了病自己走不開,小廝再三說是大理寺的人,海明珠沒法,就囑咐了其他丫頭看著,自己大概理理鬢角,跟著小廝到前頭去。
海明珠上前來見了衛靈桓,衛靈桓先沒開始問她,而是讓她坐。
海明珠不知何意,管家讓她坐下罷,海明珠方才坐在下首。
管家問道:“衛少卿,不知我家主人和娘子的下落可有眉目了?”
衛靈桓吃了口茶,道:“有件事想問問管家還有海明珠。”
管家點頭,說必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衛靈桓才開口問起了鄭蘭的過去。
管家先還奇怪就問:“這事和我家主人過去有什麼關係?”
“有點關係,管家還是先說罷。”
“這——”管家開口,衛靈桓突然出聲說要實話。
管家道:“主人他是上京趕考那年認識我家娘子的,當時見他疲累,客棧裏又沒位置了,幸得他在娘子發病的時候救了一命,咱們盛家的阿郎為了感謝他就給他提供了住處,又因賞識他,覺得是個可塑之才,與我家娘子頗為般配,兩人又有意所以考上了功名後就讓娘子與他成了婚。”
“看來兩人是情投意合的了?”
管家道是,衛靈桓問:“可是鄭蘭畢竟當時隻是位窮書生,誰也無法保證他那次就成了,讓你家娘子嫁過去可不是委屈了?”
“是有這麼一層顧慮,不過我家阿郎覺得鄭蘭畢竟是個窮小子,娘子身後又有母族撐著,想必不會委屈了娘子,況且……”
“況且什麼?”
管家赫然道:“當時都以為娘子活不到成年,一個人孤零零的未免可憐,不如就尋個她喜歡的夫婿,哪怕過不了紀念日子,也是全了人生一個大願了。”
“原來如此。”衛靈桓道。
管家問:“這裏麵可有什麼奇怪的?”
衛靈桓搖搖頭,看向了海明珠,海明珠低下了頭,耳邊聽見衛靈桓問這鄭蘭來京城前的事,管家搖頭不曉得,他當時一直跟在阿郎身邊做事,還是娘子嫁過去了後自己才來的。
“管家不知?”
“不知。”管家老實搖頭。
“海明珠?”衛靈桓挑眉。
海明珠楞了一下,猛地抬頭,覺得喉頭發澀,半天不講話,管家就說:“問你話呢,發什麼呆?到底知不知道?”
“奴婢……”海明珠開口,管家打斷她向衛靈桓解釋道:“這丫頭也不是沒見過世麵,這今天大概是因為大娘的事魂不守舍了。”
衛靈桓點頭,但還是看著海明珠,又問了一遍她,“我想這事不難回答,怎麼讓你有什麼難題麼?”
海明珠搖頭,衛靈桓換了問法:“那鄭蘭也許在來京城前或許就有了未婚妻這件事是真是假你知道嗎?”
“我。奴婢……”海明珠瞬間白了臉,衛靈桓在看著她,管家也是,他不曉得鄭蘭的過去,畢竟不是身邊的人,他頭一次聽到這話便有些吃驚,質問海明珠這事到底是真還是假。
海明珠倍感壓力,終於抵不住說了,那鄭蘭確實是有未過門的妻子,鄭蘭祖上當過官,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如今家裏就是一口薄田渡日,待長至十歲家裏人都相繼去世,當時鄉裏最富有的鄉紳家便是姚家,好善樂施,就把他接了過來,資助他讀書,與他訂下婚約的便是那家的長女。
但當鄭蘭在京城遇到盛月娘後兩人便墜入愛河,但鄭蘭還是告訴了盛月娘家鄉還有人等他的事,鄭蘭一心一意為盛月娘,當時盛月娘聽到這消息似乎有憂慮,就將此事告訴了海明珠,海明珠自然覺得鄭蘭不是良人,既已有了未過門的妻,就不該平白來招惹娘子。
可盛月娘衝昏了頭腦,居然去求到了自家阿耶麵前,他阿耶沒辦法,又見鄭蘭實在是真心,因此修了書到鄭蘭的家鄉去,可惜回來的人告訴他沒見到人,那人家似乎搬走了,問了附近的鄉親都說不曉得,後覺得或許鄉紳家會回來,又告訴鄉親若是見到了就請人代為轉告這封信。後來一直沒消息傳來,便以為他們已經知道了,歡喜成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