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木然地起身,木然地前去開門,木然地看著門外的範悅。
範悅心急如焚地衝了進來,無意之中撞了她身體一下。她本就魂不守舍,這一撞,險些摔著,幸虧緊跟著進屋的詹世釧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溫潤的嗓音自頭頂傳來,“怎麼樣?沒磕著吧?”
她搖搖頭,就算真磕著了,也不會有痛覺。
因為心裏的疼痛,比肢體上的疼痛還要疼上千遍萬遍。
範悅已經奔到了範翊哲身邊,牢牢地攙扶住他,緊張地問:“大哥,你喝酒了沒……”不過,她話還沒說話,就已經瞧見了空空的高腳杯,那透明的杯底還殘留著幾滴紅酒。
她當下就嚇壞了,轉過頭,憤恨地瞪向她,“簡藍,你都已經拿回一切了,這還不夠嗎?為什麼還這麼趕盡殺絕?你就這麼恨他,非要他死,你才開心嗎?”
這般嚴厲地質問,她隻能默默忍受,無法為自己辯駁。
“小悅……”範翊哲虛弱地說,“算了……”
範悅連忙尖叫,“現在這個女人下毒殺你啊?這事怎能算了,我們報警吧?”
“別……”範翊哲差不多意識不清了,想伸出手製止範悅拿電話,卻沒了這份力氣。眼前一黑,他立刻就昏死了過去,惹來範悅再度的尖叫。詹世釧第一時間就跑了過來,雙腳紮成馬步,微微蹲下身,道:“快點,我背他,得盡快去醫院洗胃。”
“好……”她喘著氣,一時全亂了套,完全失去了方向。
“快些!”他催促著。
她手忙腳亂地將範翊哲扶起,讓他趴在了詹世釧的背上,詹世釧吃力地背起他,範翊哲雖說不胖,但男人的骨架還是比較沉重,他抬起他的腿,艱難地往前走。範悅自然不敢大意,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小心地攙扶,怕他隨時會掉下來。
他們經過簡藍身邊時,詹世釧突然出聲,“小翦,你也來醫院吧?”
“要她來做什麼?”範悅沒好氣道。
詹世釧淡然地回了一句,“你不想看見他,但我背上之人,肯定舍不得她擔驚受怕。”
這下,範悅唯有諾諾地住了嘴,沒再出聲。
簡藍還在狀態之外,隻能被動地跟在他們身後,不敢走太快,也不敢拉下很遠。
她以為殺了他,她會很開心,可是方才看見他孱弱的模樣,她根本開心不起來。尤其當他含笑問她,這酒是不是下了毒之時,她的心好痛,窒息的疼,千瘡百孔的疼痛。他昏倒的那一刻,她也覺得整個身體的力氣被人抽離。
去醫院的路上,她坐在副駕駛室,轉過頭,一瞬不瞬地瞧著他。
範悅坐在後座,滿臉憂心忡忡。
期間,他突然醒過來一次,大吐了一回。範悅找不到袋子,隻能任由他吐在車子裏。因為喝了紅酒,所以吐出汙穢物是紅色的,難聞的腥味充斥在整個車廂內。吐完之後,他依舊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範悅趕緊拿了紙巾給他拭嘴。
詹世釧估摸著受不了那個味,於是按下了車窗鍵,車門徐徐下滑,冷風透了過來,一襲涼意漫上心頭。
此番舉動,立刻惹來了範悅的不滿,不過她不會把火氣撒在詹世釧身上,一抬眼就見到簡藍怯怯的眼神,她睜大了一雙杏眼,恨恨地威脅,“簡藍,我告訴你,如果我大哥有什麼意外,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她隻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