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翊哲迅速地搭了電梯上十一層,直奔向瑜的辦公室。
她的助理說,她還有幾分鍾才開完會,讓他待在辦公室裏等,他卻耐不下心來等,詢問了會議室的位置,又馬不停蹄地趕往會議室。
會議恰好結束,三三兩兩有人從裏頭出來。
他立在會議室外麵,整張臉繃得緊緊地,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會議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向瑜這才慢悠悠地踱步出來,一眼瞧見門外的他,心領神會,吩咐道:“跟我回辦公室吧!”
他頷首,跟她一同搭電梯上樓。
因為有外人在場,他一句話都不會多問。
他先她一步進辦公室,她也跟著進去,然後環顧了下四周,這才合上門,特地落了鎖。向瑜轉過身來,瞥了他一眼,“邱薔將孩子交給你了吧?”
他點頭,然後問:“她……”真的死了嗎?這句話,怎麼也問不出口。
“邱薔沒有騙你。”向瑜篤定地說。
“真的?”
“真的。”
範翊哲倒退了幾步,三人成虎,這已經是第三個跟他說她已經離世之事,他該相信嗎?可是心底分明執意不願承認這件事。如果那天,他沒有把她拒之門外,他是不是能夠陪她走完這最後一程?如果,他沒有拘泥於她的背叛,沒有被自尊心左右,他們之間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太多的如果,終究抵不過一個傷心的結果。
半晌,他才問出一句,“那……那她的遺體呢?”
“隔天就火化了。”
“追悼會呢?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收到?”他不死心地追問。
向瑜淡淡道:“她說一切從簡,我就沒替她安排這些。”
他的心一直在下沉,已經跌入了無底的黑洞。那道多年的心傷,此刻漸漸潰爛,正在逐步擴大。
“對了。她好像留了一份遺囑給你,應該在詹世釧那兒。”
“我明白了……”異常輕飄的聲音徐徐傳來。然後,她看見他準備出去,將手搭在門把手上,不斷地轉動,卻怎麼也開不了門。他氣惱地拿拳頭捶著門,發出巨大的聲響。
向瑜第一次看見範翊哲這個模樣,在他印象裏,這個男人,仿佛一直站在雲的彼端,他總是冷靜的的,自製,穩重的,常常淡然微笑。即使簡藍當眾剝奪了他的職位,他也是姿態漠然,好像全然不把那些放在眼裏。現如今,他卻抓了狂,愚昧到不會開門。
她走了過去,推開他的手,幫他解了鎖,柔聲道:“小藍在天之靈,也會希望你跟寶寶過得幸福!”
他沒有應聲,隻是跨出了步。
那個身影,筆挺挺的,步履整齊,可就是這份整齊更叫向瑜心酸。她知道他正在努力撐著,因為他還要去詹世釧那邊尋求最終的答案。她也知曉,詹世釧給的答案,也隻會是那麼一個。
就在向瑜轉移視線的瞬間,那個筆挺的身影腳下一軟,差點摔著,幸好及時扶住了牆壁,才免去一番肉體的疼痛。隻是,肉體的疼痛,怎及得上人內心的苦痛?
他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撐到寰宇集團,又是怎麼找上詹世釧的。他隻記得自己一看見詹世釧那張臉,手中的拳頭已經揮舞了過去,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他的下巴。他大聲地怒吼,“詹世釧,我當你是朋友,我以為你們在一起,還大方地祝福你?為什麼你卻瞞著我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
詹世釧擦掉嘴角的血絲,冷冷道:“她給過你兩次機會,隻是你沒珍惜!這能怪誰?”
“機會?”
“第一回她為你淋雨,你將她拒之門外。第二回在法庭,心細的你,為什麼沒看出來她不對勁?沒瞧出來她臉色白得怪異?”詹世釧質問道。
他終於被他問得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