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沐炆計陷傾城(1 / 1)

那一夜,傾城在王府的院牆之上坐了一夜,直到黎明之後,微弱的朝陽之光打開黑暗,她聽到遠處噠噠而來的馬蹄聲,才跳下了地,朝自己暫住的院子走去。她住的院子原本就離明一的不遠,昨夜臨時安排貴客入住,她院子的主屋裏住著的正是白沐炆一行,她想著從偏門悄悄入,但聽到有人唏嗦的聲響。側身在暗處,隻見有人在白沐炆跟前小聲說著什麼,但隻幾句話的功夫便退下了,而從退下的速度看,應該是暗衛,她沒想到暗衛竟然還在,有那麼一刻的晃神,正是這晃神讓院裏的白沐炆發現了異樣。“何人?”傾城推開門,動作不急不緩,先上前行禮,“小女子見過殿下。”“原來是穆姑娘……”這話說得有幾分意味深長,“姑娘昨天救護皇妃有功,也一直未向姑娘正式道謝,這些虛禮便免了。我早日有飲茶的習慣,不如姑娘一起坐下喝一杯?”他的確有早起飲茶的習慣,自幼就是這樣,從前還會誦讀詩書,而那時候她也曾湊過熱鬧,不過多半是伏在他的桌案上就睡著了。“穆姑娘?”白沐炆小聲提醒,看出她有些走神,“不用拘禮。”說著倒了一杯茶,端至她的麵前。“殿下一人飲茶,為何茶盞有兩個?”傾城坐在他對麵,看著他桌上的茶杯,舉起來時手有那麼一霎是顫抖的。也曾有人問過他,有時候明明隻有一人他還會特意將兩杯子都斟滿了茶水,可他從未回答過,今日不知為何,他答道:“怕有故人來。”故人?是那個跟他鬧著也要喝茶也要一個茶杯的小女孩嗎?思及此,傾城將茶杯送到唇邊,但杯中的襲來的氣息讓她一震,望著對麵也舉杯飲茶的白沐炆,她放下自己的杯子,另一隻手猛地一掃,將他手中的被子打落在地。“姑娘這是做什麼?”傾城並未解釋,俯身看了看地上的茶水,神色又是一變,方才她的那杯茶水有毒,她擔心有人對他不軌,所以匆匆打翻了他的被子,可從地上殘留的茶漬來看,他的那一杯……沒毒。所以,她杯中的毒,是白沐炆下的。“殿下這是想要試探,還是真的要置我於死地?”傾城的眉間有絲絲傷感,他要殺她的意識,讓她心裏堵得慌。“看來姑娘出了琴藝還有其他的過人之處,我隻是好奇,如此了得的姑娘到底是誰?為何要接近我,又是誰讓你來的!”白沐炆本沒有想要對她下手,隻是昨夜那番凶險,她竟能護唐如是安然,並讓一向謹慎的唐如是求他讓她同行回大渝。“所以方才是故意引我來的?竟然不惜出動暗衛?”“你到底是什麼人,竟然知道暗衛!”白沐炆淡定的臉上難得有些急了,他的目光中殺意更濃了,無論她是誰,知道暗衛的存在便不能再留著活口,可如果她是那個人的人,那是否那個人也知道暗衛的存在呢?傾城從白沐炆的反應中猜想他與暗衛的對話並不是預期的,而為她設下的這杯毒藥才是早就備下的,是她自己大意了,在那個人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十幾年,他怎麼會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尤其是自己這樣三番五次出現在他麵前。白沐炆看著麵前的傾城突然笑了,那樣的笑容有些奇怪,下一刻就見她取過了桌上的毒酒,“殿下,我喝了這一杯毒酒,這世上便無人再知道暗衛之事了。”白沐炆似乎有要攔著她的意思,但傾城運用輕功退了一大步,“隻求殿下念在我琴藝不錯,留我全屍,送至城外亂墳崗即可。”傾城舉杯一飲,那茶水的滋味她根本不想去品茗,直接倒了進去。白沐炆皺眉,心裏竟有些不忍,想起她彈過的曲子,“你是將那首曲子彈得最像她的人,我並非要你的性命,隻是不能有萬一,若是覺得冤枉,此生是鬼也好,來世再為人時也好,盡可來找我。”聽他這麼說著,傾城笑了,她就知道他聽得懂她的曲子,也安心如今的他比往日多了謹慎,雖然心疼,但仍感激他如今的決然。毒藥發作得並不慢,她感覺到身體裏的異樣,在意識即將消失的那一刻,遠遠的看到了唐如是朝著自己奔來,她努力保持最後的清新,讓唐如是來得及趕到她身側,用盡全身力氣握著她的手,說不出話,隻搖搖頭,那眼神裏的懇請她知道唐如是看得懂。但願她一定要懂……若是死的滋味是這樣的,傾城並不覺得是件痛苦的事,恍惚猶如夢境一般,她回到了她喜歡的院子,在鳳仙花叢前,她的手指在古琴上笨拙的撩撥著,爹娘都在身側捂著嘴憋著笑,教受她的師父已經直白的說她笨了。被罵也是好的呀,被笑也是好的呀。那時候什麼都還在,而她憂愁的事隻有他的生辰快到了,而她的曲子還是沒練好。青兒,你的春江暖月夜彈得最是好聽……他的十二歲生辰,她送了他這首曲子,而她十二歲的生辰,送給自己的是百毒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