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一戰,薛相不知所蹤,皇帝下令九荒通緝。而太子虞昭明上書為薛氏一門求情,才免去了滿門抄斬的悲劇。僅此一戰,臨蘇境內無人不服太子才德,讚歎其寬厚仁德的胸懷。而與此同時,名噪天下的出了臨蘇太子虞昭明,還有大渝死而複生的晉城公主,公主是真是假?與臨蘇太子同戰廣陵是何關係?一時間九荒境內傳言紛紛,而傾城,不,該稱呼為晉城公主的白沐青,卻在廣陵城裏安心養著身子。被光在屋子裏大半月的白沐青可沒有外界傳說得那般神奇,她得到嵐煥能下床出屋的首肯便撒的跑出去了,第一個來的地方便是當時明一埋葬月牙的地方。雖沒來過,可她一眼便認得出那插了一支垂柳的地方便是埋著月牙的地方,收拾了裙擺席地而坐,隻見白沐青手執匕首,在食指上輕割了一刀,讓血滴進了土壤裏。“月牙兒,當時不願與你親近,就是不想今日會有如此的照麵,我向來不喜歡欠人的,卻不想欠了你一隻小狐狸一條命,滴血為誓,若有來生我甘做牛馬俯首,若無來生,此生我也當珍惜你的救命之恩。”月牙最喜歡的便是血,雖不是她的。“我猜你就來了這裏,平時瀟灑得很,可心裏還是軟的。”嵐煥緩著步子來,一臉的早就料到的表情,“你說你,現在好歹也是一國公主,坐在泥地上可真是辜負了外界對你的傳說。”“那些傳說還不是大師兄花了銀子讓人傳開的,把我誇得天上地下僅此一人的樣子,倒也真是符合了他的性子。”“商餘道這回沒收你銀子給你幹活,你還這麼埋汰他,真是不值啊!”“大師兄心思轉的快,他可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這消息傳出去還不是怕大渝那邊的人對我暗下殺手,天下人都知道有個晉城公主死而複生了,那無論真假都會想要看看,若是突然暴斃,那也定會將罪名放到大渝皇宮裏去,他向來縝密,不會因此讓自己背上汙名的。”說到最後,白沐青的眸子裏又浮現了那張陰沉的臉。嵐煥坐到白沐青身側,“餘道考慮得周全,畢竟這些年你一直躲躲藏藏不敢暴露身份,不就是為了保住一命嘛,隻是說來奇怪,大渝那邊怎麼一絲消息都沒有,聽說大渝皇帝還攜後宮去了行宮。”“他越是看起來悠閑就越是不對勁,我對他其實並不在乎,隻是不知道大哥此時如何,我讓人送去的東西不知道他收到可懂的,嫂子在山中養胎,隻希望今年中元節我能回去大渝,不讓他再一個人……”“大皇子在大渝斡旋至今,自然能應付,你也不必太過掛心,隻是真的沒有猜到白湛會如何對付你嘛?”白湛,天下人怕是沒有誰敢輕易說出大渝皇帝的姓名,而這個名字卻在白沐青心中藏了十幾年,每一夜從噩夢中驚醒時,她腦海中念得都是這個名字,“無論他要怎麼對付我,我都不再是當年鳳鳴殿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了,我不會像我的父皇那樣仁慈,也不會像我母後那樣退讓!”嵐煥輕輕拍了拍白沐青的肩膀,“放心,這一次,你的身後有我們,我們都會幫你的。”回望嵐煥之時,兩人眼神交彙傳遞的是那種同甘共苦的堅定友誼,但白沐青就是白沐青,自然不會忘了挖苦嵐煥,“你就算了,你這連皇宮大門都不敢踏進一步的膽小鬼。”“花傾城……不,白沐青,你可不能這麼對你救命恩人,為了救你我差點也送了半條小命的!”“可最後還是明一救了我。”白沐青手一擺,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氣的嵐煥又跳起了身子,“是誰接到飛鴿傳書就馬不停蹄的趕來,施針可是很耗費功力的,給你續命可把我壓箱底的藥材都用了!”“可還是明一救的!”白沐青就喜歡逗嵐煥,瞧他著急的樣子心裏早就樂開了花。“哼,明一就明一!”嵐煥眼珠子突然一轉,“是他救的又如何,他離開廣陵也半月有餘了,可從未見他給你來什麼書信,八成是還氣你呢!”嵐煥這麼一說,白沐青的臉色也突然沉了下來,這半月以來她心中也一直有所困惑,明一服下解藥回想起從前種種,保不齊會對她生氣,可那一夜,他醒來之後便衝進了她屋子,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困惑。“嵐煥,明一走之前可曾找過你?”“找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他的心上人。”嵐煥並未發覺白沐青問得真摯,答得也很是敷衍。“那一夜他來找我,盯著我看了許久,我覺得他有很多話要說,有很多問題要問,可他忍了半晌隻問我到底是誰,到底想做什麼……”白沐青這麼說,嵐煥也努力回想,“其實那一夜他來找過我,但是隻在藥房門口站著,我問他什麼也不說,隻以為他是才恢複了記憶需要些時間整理,那一夜得給你準備湯藥,想來我絮絮叨叨說了什麼,他竟一句也沒有搭話,那之後我也忙,都不知道他是何時離開的……”“嵐煥,你說會不會……”“不會!”嵐煥神色一緊,立刻製止了白沐青的猜測,“青兒,那件事我們約定誰都不要提起的!他若是知道,怎麼會這麼離開,這些日子沒有來信怕是太忙了,清城那裏不是說他日日忙到半夜才睡嘛。”白沐青沒有再堅持說下去,她知道嵐煥比她更不想麵對。風中要鈴聲響動,白沐青聽後站起了身子,“我們先回去吧,怕是有要事。”廣陵將軍府裏來了一道聖旨,而這聖旨竟然是從大渝而來:宣晉城公主進宮麵聖。白沐青接過那一卷聖旨,心中思潮翻湧,她終於要回去了,正大光明的回到那裏去。那是她曾經最美好的家園,如今最凶惡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