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眉盯著燭火,蠟油慢慢地融化,低落在桌子上,凝結成一朵朵小花。可能是有些眼花了,君眉似乎看到屋子裏有別人的影子。那影子似乎對自己伸出了手,柳君眉恍惚間也出手,摸到了,那手,細膩溫暖。
“絮兒?”柳君眉的聲音有些發顫,微弱的燈光下,柳絮比之前消瘦了太多,臉上的棱角愈發分明。
“姐姐,是你嗎?”柳絮欣喜若狂,“我猜你就會沒事的。我就知道他一定會把姐姐帶回來的。”
“你怎麼回來的?”柳君眉摸著柳絮的臉,“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出事了呢。”說話間淚珠滴滴嗒嗒的下來,根本沒細聽君眉以後的話。
“我去的時候火已經著起來了,我拚死在裏麵看有沒有醒來的,轉了轉,幾乎沒有醒的人。拐角間的屋子裏有兩個蒙麵大漢,正圍著一個女子逼問著什麼。我也沒有管什麼,就衝進去救了個人出來。那兩個人一直追著,我不敢回去找你,隻好帶著那女子先回來了。姐姐,你沒有什麼事情吧?還好那天你沒有回去,老天有眼啊!”
柳君眉拉著柳絮的手,呆了半響,她摸了摸柳絮的胳膊,摸到手肘處,感覺有些異樣,看到柳絮的眉頭一皺。“怎麼了?”
柳君眉將柳絮的袖子弄起來,右胳膊上,手肘處至上臂,皮膚成了折皺,有的是紅色有的已經變黑。“這是……”
柳絮將君眉的手放下,從自己包袱裏掏出一罐藥來,“沒事的,姐姐,燒傷。不礙事。抹點藥就好,沒傷到筋骨。”
“會留疤嗎?”柳君眉將藥膏取出,想要給她上藥。
“疤痕沒啥,別人也看不到。”柳絮笑了笑。
柳君眉點點頭,和柳絮一起走到床榻邊上,“今天陪我吧,明天再去給他們請安。”
說著,輕輕將藥膏塗抹在柳絮的傷處,觸碰著那斑駁的傷口上,君眉心裏喜憂參半。高興的是,柳絮還活著,難過的是柳絮的為了自己居然受傷了,雖然傷的並不是最重要的容貌,但女子但凡有這樣的傷害,未來的夫君是否接受都是個疑問。
抬頭看時,柳絮已經靠在床上睡著了,這幾日她究竟有怎樣的痛苦,又怎樣逃出了火海,柳君眉不想知道。她隻知道,自己欠柳絮的,就讓她先好好休息吧。
第二天,袁效儒在別院吃早飯,葉蘭兒像小貓一樣趴在他的腿上,嘻嘻哈哈的不知道說什麼,說的很開心,袁效儒臉上也時不時露出笑容。“少爺,少夫人在嚴慈堂拜見夫人呢。”
效儒一句話沒有說,甩下葉蘭兒一個人跑出去。“相公,你幹什麼啊?姐姐去拜見夫人,你去幹什麼啊?”葉蘭兒撒嬌說。
“不行,君眉現在需要照顧,我怕我娘又說出什麼話來傷了君眉。”
嚴慈堂裏,袁母哭的稀裏嘩啦的,倒不是說她在擔心柳君眉,主要是擔心柳絮。再加上柳君眉家裏出了大事,心裏也難受的很。過場還是要走的。柳絮和柳君眉卻一滴淚也沒有掉,眼淚似乎已經哭幹了。
恍惚間明白為什麼有些有著深仇大恨的人總是一臉冷靜,因為他們無法控製自己的能力,隻能壓製。忽然知道了國仇家恨是什麼感覺。
袁效儒遠遠的就看見君眉了,這幾日的顛簸讓她的身體愈發單薄,快走了兩步。或許在路上顧不得仔細看她,如今回到家裏,也算是頭一次看著整潔幹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