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眼力極好,已經大概能看出寫的是什麼。
阮國公隨手把筆一擱,看不出喜怒,道:“這絕妙驚世的一戰,自然要記錄下來。”
“爹也覺得晉王這計使得巧妙?”華霜竟隱隱有些期待。
阮國公沒發現她的異樣,隻是站起身,踱到窗邊,輕輕歎了聲,道:“當初他與我說時,我本還有所猶豫,畢竟傾盡兵力在平城周圍部署埋伏下,若是讓烏軍發現反撲,後果會不堪設想。”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華霜輕道。
阮國公回頭看了她一眼,“你這女娃跟晉王所想倒是頗似。不錯,老夫打了這麼多年仗,這個道理總還是懂的。即便是孤注一擲,也不能窩囊地躲在一處等死。”
“可爹看起來並不開心。”
“打了勝仗為何不開心,不過是……”
阮國公重新晀回遠空,他的心裏,隱隱有了預感,朝堂之上,自此開始,怕是不會再平靜如波了。
——
墨昀壑出征歸來,幾人必定是要小聚一番。
早在大軍剛回來之時,除去墨昀阡隨著皇帝去迎軍外,其他的人都已在非雨樓候著了。
迎軍隊伍散去,墨昀阡便帶著墨昀壑來到了約定之處。
洛青眼尖老遠便瞧見墨昀壑的身影,不由得歡喜雀躍起來:“三哥三哥!這裏這裏!”
墨昀壑邊走邊無奈笑笑:“這丫頭如今還是這般毛躁。”
墨昀阡跟在後麵也朗聲大笑,“這你可冤枉青兒了,這些時候你不在,她可是乖得很,在家也開始修些琴棋書畫之類的。反倒是給我們嚇得厲害!”
沈曼婷和付如蘭聽到了,也忍不住抿嘴笑,洛青則小臉通紅:“六哥,你又在打趣我了。”
墨昀壑壓壓手示意他們坐下來,掌櫃端著準備好的飯菜送了進來。
“爺,幾位主子,請慢用。”
其他人都退下後,墨昀阡突然斂下笑意,凝聲問道:“三哥此去還順利?”
餘下幾人也很擔心。墨昀壑出征的這段時日,雖說還有暗衛按時傳來消息,但她們心中的憂慮卻沒因此而消減。畢竟她們都知道,北境這地界可不是太平之地,弄不好可是會死人的。
墨昀壑接過付如蘭遞過的帕子擦了擦手,神色不變,緩緩道:“算是順利。”
“我就知道,三哥出手,必定不同凡響。你們沒看到,今天父皇和阮國公相談的時候,阮國公可是把三哥大大誇讚了一番呢。”墨昀阡開始眉飛色舞講了起來,把剛才有些沉悶的氣氛一舉打破。
沈曼婷瞧著他忘乎所以的樣子,悠悠輕地哼了聲:“越王爺觀察的倒為細致。”
墨昀阡輕嘶了聲,剛想給她回過去,付如蘭已經把一盅茶水遞到他的麵前。
“六哥,剛才快趕過來必定也累了,喝口茶水潤潤喉吧。”她的語氣輕柔。
墨昀阡怔愣了下,忙接過來。
付如蘭回頭朝著墨昀壑輕笑了下,後者也回之以笑意。多年的默契讓他們也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今天喜事頗多,幾人也忍不住多喝了幾杯,酒過三巡,洛青已經醉的趴倒在桌上,沈曼婷眼睛也迷離得很,不多久也會倒下。
付如蘭一貫酒量不好,平時墨昀壑也甚少讓她碰酒,但今日實在拗不過她的性子,隻得讓她喝了一杯,這時也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
剩下的兩個男人還兀自淺酌著。
墨昀阡瞥了臉頰暈紅的付如蘭一眼,而後轉頭對墨昀壑道;“三哥上次說的那個目的,此行達到了嗎?”
墨昀壑點了點頭,嘴角的笑意漸深,似乎想起了什麼。
“那時我接到平城來的消息,奇怪你為什麼讓暗衛去調查阮國公家的那四公子。派人去查訪之後,也證實阮慕安並無任何不妥。如今我還是不明白三哥的用意。”
墨昀壑卻並未回答他,隻道:“六弟,從明日始,無論朝堂上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為我出頭。萬事保全自己。”
“三哥!”墨昀阡一驚。
墨昀壑一仰頭,將杯中的酒喝盡。
在回臨城之前,他就已經做了決定。這次從北境回來,他將不再是以前那個懦弱無為的閑散王爺。以前那些瞧不起他的,落井下石的,他記得,也不會忘記。而從現在開始,妄想踩在他頭上的,他也一個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