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看見別人這般冷淡,早就離開了,但隨風偏偏就不是這一般人。許是從小寄人籬下的緣故,他的臉皮也比尋常人厚了些,於是很狗腿地上前:“公子想吃些什麼,屬下去準備。”
“出去!”
“公子整日待在這裏必定無聊,屬下可以去找點玩意兒給公子解解悶。”
“出去。”
“公子現在也回不到臨城,屬下便可帶公子去錫城外走走。”
“……”葉溪手上一頓。不錯,他現在這樣的狀況肯定是回不到臨城繼續當他的守將。如果涉險回去,早晚會被人發覺查到。錫城是他們駐守的地方,這裏離臨城不遠,且守衛的兵力較為薄弱,適合他們這樣的身份存在。若是他要留在這裏,日後也少不了要在城裏走動,如此自然應該早作熟悉。況且這幾日困在這地下,外麵的事情全然不知,此次出去也正好打聽一番。
思量了一會兒,他回道:“好,我同意。”
隨風笑得更燦爛:“屬下去稍作準備。”
冬日的夜晚寒氣逼人,外麵的商戶也都早早收了攤,街上顯得有些寥落。
但是隨風的興致顯然很高,後麵葉溪麵上雖沒表現出來,可心裏也比在大院中時暢快了不少。
走到一個還未收攤的賣麵人的老人麵前時,葉溪突然停下了腳步。
麵人……是他小時候少有的美好回憶。記憶中那個粉嫩粉嫩的小女孩,將手中和她相像的麵人遞給他時,沒人知道他的心跳的有多快。那是……一種久違了的溫暖感覺。
前秦國破的那年,四歲的他被皇帝身邊的老太監帶出宮,後來老太監染病身死,他便流落在街頭。前段時間還華貴無雙的太子殿下,從此隻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乞兒。
如果不是偶然出現的華霜,他想,他肯定活不到那個人找到他的那年。那年他被告知了已經遺忘掉的身份,被告知了自己身上擔負著的複國的使命,自此,他的世界天翻地覆,不再如初。
此時,這小小的麵人,竟讓他想起了那段單純美好的時光。不像是在宮裏的錦衣玉食,也不像是現在這般提心吊膽,隻是簡簡單單安安靜靜地生活下去。尤其他圍繞在那個發光體的四周,便覺得世界都亮了。
隨風看見他的目光直直地盯著那些麵人,忍不住搖頭歎了聲:“又是那阮府三小姐罷。哦,不,現在是晉王妃。那時候你找來個老頭去人家門口賣麵人想必也都是為了她。”
瞅見葉溪投過來的不友善的目光,他連連擺了擺手:“別一副要吃了我的模樣,是大人讓我們在暗中保護您的。”
保護,同時也是監視的一種。
葉溪不欲與他多計較,抬步繼續向前走。
後麵隨風忙追上來,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的不正經,甚至有些正色道:“她已經是晉王妃,就算你為她放棄了這麼多,她又不知道,何苦呢?”
葉溪的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