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是將怒氣壓抑住,問:“如何給以沉重打擊?”
太子心下一喜,皇帝可好久沒有認真聽過他的意見,這次一定要一雪前恥。
“回父皇,聽聞烏托王有一貌美的女兒,我朝可以先向其求親,待這烏托公主嫁來之後,以其為人質要挾烏托王,讓他放棄再對我國北境進行騷?擾搶掠。如此便可保我國土安頓無亂。”他勾唇自信道。
皇帝沒有立刻答話,似乎正在思考他這話的可行性。隻是暗處,墨昀壑已經微一闔眼輕搖了搖頭。
殿下的其他朝臣也在等待皇帝的反應。
終於,皇帝慢慢站起,從高座側旁的玉階緩緩步下,站定到太子之前。
“太子。”他輕聲喚道。
“兒臣在。”太子笑意更深。
“啪——”
一聲驚響之後,周圍一片死寂,隻有皇帝的咆哮響徹在每個角落之中。
“你身為堂堂霖國太子,竟整日想此投機取巧、不入流的招數,日後要如何治國,如何造福百姓?!朕給了你多少次機會,你居然還如此不長進!要讓朕如何再能忍?!你給朕滾,滾!”
太子麵色慘白如紙,怔愣愣地看向狂怒中的皇帝,卻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反應過來後,他張口想為自己申訴,卻教身旁太子派一人拉住,眼神示意他現在莫要再觸怒皇帝。
待太子跌撞著走出大殿之後,皇帝才狠狠吐出一口氣,似乎實在是恨鐵不成鋼。
眾人依舊不敢多言,現在也沒有人敢替太子說話。
許久,皇帝自己像是恢複過來,重新走上台階,背對著重臣。
“老三,你的看法如何?”
皇帝聲音低沉厚重地傳來。
墨昀壑稍頓一下,而後步出官列,微微躬身道:“父皇,這烏托屢屢進犯,連去年兵敗也未能完全阻止他們,此次卷土重來,甚至還變本加厲侵襲我北境以南數十裏的地方。兒臣認為,若此次再不能給其以實質性的重創,實在是無法預料將來會如何。且太子所說……並不是完全無理,隻是在此種情況下較為欠妥。”
此話一出,還未見皇帝如何,底下各官員已經暗自思量起來。其中有讚同,有驚詫,也有顧慮。
墨昀壑培植的一派黨羽自是萬分支持,而驚詫的,莫過是太子一黨,這晉王與太子素來不和,幾次甚至還交惡,他怎麼會替太子說話?
但這畢竟都是朝官所想,真正做決定的,還是皇帝。
皇帝聽後,輕輕轉動了一下右手的扳指,然後轉過身,看向墨昀壑。
“你心中真是如此想?”
“父皇明鑒,絕對無一絲隱瞞。”
氣氛靜置了片刻,皇帝的笑聲再次打破了沉默。
“好啊,好!壑兒,你說的有理,有理,哈哈……”
對於剛才還盛怒萬分的皇帝此刻卻開懷而笑的突兀舉動,大臣們除了幹笑著陪兩聲,其他的還真不能多說。畢竟這是皇帝,人家愛笑愛罵,到哪兒也輪不到他們操心不是。
隻是在退朝之後,跟墨昀壑道賀之人又多了不少。
無非是晉王明事理,心懷廣,爾爾。不過最重要的是:皇帝任命墨昀壑為定遠大將軍,集結朝內外四十萬大軍,不日即出發前往北境,誓將烏托趕出霖國疆土!
墨昀阡在所有人散去後,緊繃著臉問道:“三哥,你在朝堂之上為何要維護太子?”
他不高興也是自然的,太子與他的恩怨,自小開始,從未消除,但今日墨昀壑卻公然地替太子開脫,這讓他如何不惱,如何不氣。
他的心思墨昀壑又怎會不知,隻是他沒有刻意地去解釋什麼,隻說:“六弟,你恨太子嗎?”
墨昀阡一震。恨……他真的恨太子嗎?
見他沒答,墨昀壑繼續說道:“如果隻是單純的嫌惡,那你大可不必為了今日之事心生芥蒂,我不是幫他。但若是你恨他,就更不必擔心,因為,遲早我會讓他永遠消失在你的麵前。”
說罷他跨開步走在前方,墨昀阡則怔愣在原地,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為什麼他突然覺得,三哥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方才他的語氣,他的眼神,都讓他覺得好陌生。
三哥對他好,他深知,但以往心安理得接受關護的他,此刻卻陡然生出一絲……後怕。
許久,他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然後嗤笑一聲,趕緊跟上去。
自己剛才在想些什麼?
他竟不相信自己的三哥?
世上的人他都可以不相信,但三哥絕對不行。
他是他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