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出征的那事?”
華霜已經斂下神色,鄭重地點點頭:“雖然隻聽你說了幾句,朝堂之上的具體情況我也不知,但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此行凶險,三思而行。”
墨昀壑頑笑的模樣也徹底消失,他的聲音有些緊:“是何意?”
“原因有二。其一,去年烏托派出本國最負盛名的將軍撒伊度出兵擾我北境,最後卻落得幾乎全軍覆沒的下場,烏托人必定懷恨在心,但同時也會做更充分的準備。上次的勝利若還有敵人輕敵這一僥幸的成分在,那這次他們卷土重來,必定不會再給如上次一樣的良機。
其二,你已是手握兵權和官權的王爺,被人看做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被當做是太子即位最大的對手。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父皇待你如何,想必你也能感受的到。以我看來,父皇給予你這樣大的權力,不會是一夕之間對你改變了看法而既打壓太子之後再扶你上位。經過太子的變故,父皇更加不可能將太多的籌碼和希望寄托在一人身上,可他現在又如此做法,其中的玄機,我還尚未完全參透。
但能肯定的是,這次除了北境一場硬仗要打之外,你一定還要提防著,朝堂之上會有任何對你不利的變故。”
她說完這些後便停下,靜靜地看向他。
墨昀壑同樣也望向她,黑亮的瞳孔倒映出她恬淡的麵龐。
許久之後,他緩緩吐出:“這些事情,你怎麼會知道?”
華霜忽略掉他眼中的懷疑,輕輕一笑:“我在府中又不是隻賞賞花品品茶,偶爾也會學著人家思考些事情。而且我不是什麼都想,也不是什麼都說,我隻想與你有關的事,也隻和你說這些事。”
她的笑容很真,眼神也沒有絲毫的逃避,就將自己心中的話全盤說出。
墨昀壑覺得仿佛有什麼東西從四肢百骸竄流彙集到心房之中,突然間揪得他心疼。
“我說這些沒有太多的意思,隻是想提醒你:日後的人生可能不會那麼平坦,走上那個位置的道路也會充滿阻礙,你要當心,要好好保護自己。”
說完之後她又覺得自己還真是說了廢話,他這樣的境遇,如果還不懂得好好保護自己,怎麼可能有今天這樣的身份地位。
可是,她又是真的想說,因為自己能為他做的事,其實並不太多了。
墨昀壑也察覺出了她這話的不對勁:“日後?為何要強調日後?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華素微怔了一下,但沒讓他看出什麼端倪,她說:“我又不可能時刻在你的身邊,自然要將心中的話今早說出來,來供你考量啊。再說我說的這些話你可能也早就知道,隻不過是多提醒你一次罷了。”
墨昀壑的眼神透露出來,他還是沒有完全相信。
於是華霜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胸前,也輕聲道:“阿墨,相信我,我會盡我所有的能力,來幫助你實現自己的抱負。”
聽到她的許諾,墨昀壑心裏卻不知是生出了什麼滋味。
她這樣的話,將心完完全全清清楚楚地展現在他的麵前,而且還說出了這樣的承諾,他該開心的。
有了她的保證,也等於同時擁有了阮國公這一脈的力量,若再加上他本身擁有的權勢,取代太子上位便隻是時間的問題。
但內心卻真的沒有那麼輕鬆。
他落下他的大掌揉揉她的發:“知不知道,這些話都應該是由男子向心愛的女人所說,而不是讓你一個柔弱女子開口提出來。女人是讓人拿來寵的,以後別再為我操這麼多的心。”
華霜聞言臉埋在他胸前使勁蹭蹭:“你是我的夫君,我也希望能多寵愛你一點,不,要很多。我其實想把你曾經缺失的那些,盡量多找補些回來。”
曾經缺失的?
父愛,母愛,這一些,他原本從來沒有擁有過。
華霜突然從他懷裏抬起頭,神色突然有些嚴肅起來:“而且你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其實我還長你一歲,若咱們現在不是夫妻,你見了我還要喚一聲姐姐。來,現在叫一聲。”
麵對她的一本正經的“占便宜”,墨昀壑在心底裏笑了笑,卻並不讓她得逞,他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那說到底娶你還是本王虧了?”
華霜反應過來他是說她老的時候,氣得直掐他腰間的肉,這下換他開始連連嘶氣,手忙腳亂地要抓住她作亂的手。
待最後停下來睡去的時候,華霜將頭從他的胸膛上移開,仰麵躺在枕上,看著床頂的帷幔,沒有一絲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