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思很明顯,鬆綁。
撒伊度摸摸鼻子,似乎有些無奈,也有些無辜,道:“不是我不想鬆,而是這綁繩子的人已經被你家王爺帶來的人給搞陣亡了,剩下的沒人會解這個繩結,所以……”
所以你就繼續受著吧!
華霜心裏千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解不開繩子?!幾十萬的大軍居然連個解繩子的人都沒有?!而且,刀啊,不會用刀割開啊?!
現在事實再明顯不過,撒伊度根本不想給她鬆綁。可在山洞的時候他明明說過,隻要她配合著回來,就不會再限製她的身體自由。
再看他的眼睛,撲閃撲閃的好像最可憐的人是他一樣。
對此等無賴,她還能說什麼呢?
她閉了閉眼,讓一口心血倒流回去。
時間還不算太晚,華霜想即便不給鬆綁,回去睡個覺總該可以。撒伊度這時也確實發揮了他小拇指指甲大小的一點善心,吩咐讓人帶她下去,好好梳洗休整一番。
不過還沒等她走開幾步,突然聽見有人跑步過來,湊到撒伊度的耳邊稟告了幾句。
不知是什麼話,讓方才還一副舒心自在模樣的撒伊度頓時變了臉色。
華霜的視線剛好和他相接,卻被他眼裏的沉厲陰狠震了震。
撒伊度沒說什麼,卻突然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讓她的眉頭都忍不住皺起來。
他說:“軍營裏有貴客前來。相信你會很樂意見到。”
華霜全身不再掙紮,帶著疑惑和震驚望向他。
貴客?
當有人把被打得像個血團一樣的人扔過來的時候,不錯,是扔,華霜不自覺地捂住嘴,好久才喃喃說了一句:“丁大哥……”
丁起趴在地上,意識已經模糊,即便是聽到華霜的聲音,他也再沒有力氣抬起頭。
撒伊度一掀袍擺,穿著金絲靴的腳就踩上了丁起的臉。不知他做了什麼,反正丁起很快嘴裏又吐出兩大口鮮血。
華霜看的心膽俱顫,忙去推撒伊度,讓他離開丁起的身體。
可撒伊度的眼睛死死盯著丁起,那墨綠墨綠的光芒似乎要把他灼燒殆盡。
“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敢跑到本將軍地盤,害死了本將軍的暖暖,你有幾條賤命來賠?啊?!”說著他的腳掌開始在丁起的身上大加撻伐蹂躪。
華霜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推他去撞他,但根本動不了他分毫。她停下手,看著已經被折磨地奄奄一息的丁起,知道若再這樣下去,他肯定堅持不了太多時間。
她不能讓丁起死!
華霜趁著撒伊度把全身的怒火發泄在丁起身上的時候,慢慢挪到一個侍衛身旁。雖然她的手被捆住,但也許是運氣好,她居然一把就抽出侍衛腰間的長劍,下一刻,鋒利的劍刃就落在了她纖細的脖頸處。
“撒伊度!”她喊他。
撒伊度聞聲並不想多理會,他現在所有的理智幾乎已經全部磨滅。可很快,周圍人的低呼卻讓他不得不暫時停下,轉過頭。
華霜的脖頸已經出現一條細細的紅線,很快,從紅線的接口處便流出汩汩的血液。
她淡笑:“你不是還期待著和墨昀壑進行最後一搏嗎?沒了我這個重要的籌碼,你要取勝估計還要付出更大的代價。現在我可以跟你做一個交易,你放了腳下的人,我放下劍。否則,你得到的會是兩具屍體。而我更可以保證,得知我身死之後,霖國絕對會不惜代價踏平烏托,這樣的結果怕是撒將軍不願意見到的。”
撒伊度靜默了一瞬,不久,他用前所未有的陰冷嘲弄的語氣問她:“你威脅我?”
華霜搖搖頭,嘴唇已經發白,道:“不是威脅,隻是交易。”
撒伊度嗬嗬笑了出來,笑聲愈顯狠戾:“知不知道上一次和我做交易的人現在身在何處?”
“撒將軍貴人多忘事。半年之前,我就曾和撒將軍做過一樁,而且還留下了一根墜骨針作為憑據。現在的我,就站在撒將軍的麵前。”華霜嘴角含笑,似乎真的是在敘說一件平淡的往事。
而這句話,卻讓撒伊度寒冰似的臉龐出現一絲裂縫。
他想起那個敢挾持他,敢威脅他,敢給他下針,最後把他拋在荒野的那個其貌不揚的小子。
當時的他不知發了什麼善心竟沒有讓人去追,後來想起這件事時,應該有的仇恨和屈辱卻莫名很淡很淡。他想,若是再見到他,他不會殺他,但會將他留在身邊,折磨也好,無視也罷。這些都是他應得的,是他惹了他的代價。
但現在……
兩個人的影子交錯到一起。
“是你?!”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