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婷被他的吼聲一震,忙想站起身,可腿蜷了一夜已經麻木得沒有了知覺,如此一動,隻差點跌倒在地。
她的身上還穿著昨日的大紅喜袍,鳳冠已經摘下,但臉色著實有些蒼白。
隻是這時尚處在盛怒中的男人哪還顧得了她的臉色如何,他一個跨步下床,隨意拿起一件衣服穿上之後,劈手指向沈曼婷:“你這死纏爛打的女人,本王不是跟你說過,成婚之後離本王遠一點!你以為本王是在說笑嗎?”
沈曼婷不意料他一醒來就會發這麼大的脾氣,一時有些怔愣,不過她很快鎮定下來,輕道:“伺候的丫頭很快就要來了,你便是要吵,也別讓下人們聽到。”
墨昀阡冷笑一聲,道:“這裏還是我墨昀阡的王府,看府中誰人敢亂嚼舌根子。倒是你,沈曼婷,別怪本王沒提醒你,初來乍到,可要萬事小心。否則出了什麼事,本王可保不了你!”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房門被他摔得砰砰作響。
不知道若是別的女子新婚第一日聽到夫君這樣的話語會是怎樣的神情表現,此時的沈曼婷卻有些出人意料的平靜。
她走到梳妝台前,把自己頭上身上剩餘的飾物褪去,然後脫下喜袍,換上一件淺粉色的衣衫。
這時侍候的丫頭嬤嬤們也進來,雖看到她的臉色不算好,但也知下人本分,有條不紊地開始替沈曼婷梳洗和整理房內。
有嬤嬤在整理床鋪時奇怪地“咦”了一聲,引得他人也湊過去看了一眼,一張雪白的紗絹赫然躺在床中央。
沈曼婷早就意料到她們會如此反應,於是不動聲色回道:“王爺昨晚醉得厲害,早早便睡下了。”
一眾下人糯喊了聲:“是。”但明顯有幾人鬆了口氣。
大婚第二日按理需進宮跟皇帝請安,沈曼婷裝扮好之後,便找來府中的管家夏莊,讓他去找他家爺來,準備進宮。
夏莊對府中這位新主子倒是恭敬得很,隻是有些為難道:“啟稟王妃,爺一大早便出了府,奴才也不知爺的去處。”
他的頭低得厲害,沈曼婷看不到他的樣子,不過聽他的話語倒很是誠懇。
她臉色依舊平和,道:“既然如此,勞煩夏管家替本妃準備一輛馬車,進宮的時辰不能誤。”
饒是夏莊精明,聽到這話也忍不住怔愣了下,但很快明白過來,愈發恭謹回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沈曼婷登上馬車出發去皇宮之後,夏莊才從大門口小跑著去了墨昀阡的書房。此時,後者正坐在書房的軟榻上,悠閑自在地看著琴譜。
夏莊進到書房之後,抹了抹額,斟酌了幾下,才上前稟道:“爺,王妃她……獨自去了宮中。”
墨昀阡沒答話,手上翻了一頁譜子。
夏莊也拿不準究竟要不要繼續說下去,但想起方才那眉眼素淡卻倔強的女子,他暗歎了聲,接著道:“爺總躲在這裏也不是辦法,畢竟是進宮向皇上請安,若是爺避而不去,恐被人道出什麼閑話。”
到此,墨昀阡才放下手中的書,看向夏莊。夏莊是信妃從母家給他選的人,頭腦手段都一流,平日裏在他身邊也深諳其道,謹言慎行,並未有任何差錯。可是今天,他的話多了。
“還有什麼話,不防一次都講完。”他的聲音不覺已經有些冷意。
夏莊自恃聰明,除了少數尊重之人,鮮有人能讓他看在眼裏。但眼前的這位爺,人都傳他瀟灑不羈,風流倜儻,實際也確實如此,但不知怎的,從見到他的第一麵開始,夏莊心中就不自覺生出一分敬畏。
不錯,確是敬畏。
這時他哪還敢多說,忙跪下,低聲道:“奴才知罪,爺請息怒。”
墨昀阡冷笑一聲,“啪”地把書扔到榻上,起身走向書房外。途中,他還冷冷說了一句:“真是不省心。”
也不知他說的是夏莊,還是其他人。
沈曼婷帶著她從丞相府帶來的丫頭瑤兒行走在宮道上。一路上,她都是在考慮,稍後見到皇帝和信妃,她要用什麼借口將墨昀阡未到的罪過掩蓋過去。
雖說她知皇帝極喜愛墨昀阡這個兒子,可畢竟涉及禮法國度,若是不罰,宣揚出去恐對法度無益。
她急得不覺咬住下唇。
瑤兒發現她家小姐的變化,忙擔心道:“小姐有什麼事便告訴瑤兒,瑤兒馬上去辦。”
沈曼婷輕舒一口氣,淡笑著對她說:“無礙,莫多煩心。”
信妃的寢宮很快便到,沈曼婷稍稍整理好衣衫之後,便讓宮殿的守門宮女進去稟報。
很快,宮女恭敬地將她請入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