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來是歡笑熱鬧的接風宴,現在因為她的緣故,旁邊侍候的下人們大氣不敢喘一聲,小心翼翼地走動。而桌上其餘兩人也一直無話,這頓飯就這樣沉默著吃了下來。
好一場接風宴,華霜看了一眼幾乎未動的碗筷,輕輕舒展開眉頭。
臨走之前,墨昀壑喚了華霜一聲。
華霜轉頭,舉止雍容,嘴角也僅微微一提:“王爺還有什麼交待?”
墨昀壑以往看過她的許多次笑容,有淡然的,有興奮的,有幸福的,甚至還有隱忍的,但這一次,他也清楚地看明白了她笑意之下的那份諷刺,深深的嘲諷。
他又是一怔。
下一刻華霜已經施禮離開。
回到房間之後,華霜屏退了下人,而後站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陌生,太陌生,不僅是這般模樣,這般心境也讓她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其實從越王府離開的時候她便已經讓怒火竄滿了心腔,想不顧一切地發泄出來卻又不能。回到府中又得要壓抑地活著,哪怕是不情願也要違背自己的心去做不想做的事。
為什麼,憑什麼。
她猛地拾起桌上的胭脂盒砸向鏡子。
外麵的人聽到裏麵的響動一齊衝了進來,華霜雙手撐著梳妝台,微微側過臉去對眾人道:“出去。今天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許進來。”
下人們既害怕又猶豫,直到華霜又冷聲說了句才又退了下去。
華霜接著拿起桌上的其他東西都狠狠地摔在桌上,地上,重物墜地的巨大摩擦聲音讓屋外的人聽到不禁直打哆嗦,卻也一步不敢挪動。
沉寂許久的主院因為其主子發的這通狂怒而陷入深沉的恐慌之中,沒有人敢去阻止,也沒有人敢說話。
當墨昀壑踏進這院子時,聽到的就是屋內東西被摔得粉碎的聲音,看到的是屋外嚇得瑟瑟發抖的眾人。
他擺擺手示意七叔退下,自己則提步繼續走了進去。
主院的下人們看見墨昀壑的到來無疑像是看到了救星,所有人忙都跪下,顫聲道:“王爺快去瞧瞧王妃吧,不知,不知王妃是得了什麼不痛快,正在發脾氣呢。”
墨昀壑的眼睛靜靜盯著一扇微開的窗戶,裏麵破碎的聲音的還未散去,他卻隻站在原處,並未動過身形。
“讓她發泄一下吧,整日那般隱忍,會傷了身子的。”這句話說的聲音很小,旁人都沒聽清楚,他的眉頭卻漸漸斂了起來。
她終於懂得生氣了嗎。
不再是以往那般,哪怕是受了再大的委屈,她也能在下一刻笑出來,甚至反過來來安慰他,奮不顧身地來救他。
其實有時候,他多麼也想,能做可以去安慰她的人。
不過即便現在可以,他也不能了。
當晚,整個主院很快就陷入沉寂之中,一直到清晨的亮光顯現,再沒有半分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