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走了。”蘇伊的神色稍減冷漠,但說出來的話仍是那麼的殺死人不償命。
不過駱曉鋒並不介意,這區區小事小事自然難不著他,轉移話題正是他的所長。
“蘇伊學妹,你的背包裏麵不會全部都是膠卷吧?”
駱曉鋒好奇寶寶似地盯著蘇伊一直背在身上、就連吃飯時候也沒有放下的背包,等待著她的回答,然而目光不期然閃過一陣狡黠。其實他更想直接喊她伊伊,隻是考慮到她的心裏承受能力。
蘇伊不解他為什麼要這樣問,但至少就好好配合一下他想轉移話題的心理吧!心房稍開的她很誠實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還有兩台照相機。”
駱曉鋒雖然是早知蘇伊的性格,但聽到這樣自然就是的回答還是不禁仰首撫額,天啊,行李居然全部都是……
“沒有別的了?”
“還應該有些什麼?”
額……如此,坦然,反問……徹底被她打敗了。
駱曉鋒嘟嚅了幾聲才提醒道:“衣服、清潔用品。”
蘇伊聽後有所醒悟的點了點頭,“哦。”
心裏卻是不以為然,曾經多少次為了拍攝一些特別的景像,尋找一些特別的事物而露宿荒野,沒水沒睡都習慣了,所以也不大注意這些。而且袋子的空間有限,與其裝一些有的沒的還不如裝多幾個膠卷呢!
蘇伊想著想著不禁狐疑地看了駱曉鋒一眼,他注意到了,也就是說——
有所準備?!
其實哪有女孩子是不愛幹淨的?沒條件就算了,既然都有人準備好了,自然得好好享用,尤其是對蘇伊這樣的懶人。
果然,駱曉鋒同誌很是自覺接住話題。“東西都在你的房間了。”
順便還補充了一句,“在清理場地的時候,沒有人碰過你和伯父伯母的房間。”
“謝謝。”駱曉鋒的體貼讓蘇伊心裏很舒暢,而駱曉鋒同樣也明白蘇伊謝的是他尊重她的領域,而不是他的精心準備。
在寂靜的空間內,即使是平底的布鞋踩在那如玉般的大理石樓梯上亦發出陣陣刺鳴。
打開那個曾經熟悉不已的房門,撲麵而來的沒有一絲塵氣。
蘇伊不禁暗讚一聲幸好,當初走的時候請了一個熟悉的阿姨定時來打掃一下灰塵果然是對的。8年了,一切彷如當日,白色的布鋪滿整一個房間,空氣裏盡是懷念的味道……隻是少了些已被帶走的相片……如果中間沒有隔著個8年,那該多好……
浴室裏,看著擺放在麵前的洗麵奶、洗發水、護發乳、沐浴液、潤膚露……等等,甚至不缺……
睡衣!!
內衣!!!
一排排黑線即時蓋滿整個額前……
真的是……準備齊全啊!
躺在浴缸裏回憶起此去經年,不知不覺午夜已過,隻是那人可還在?
當蘇伊洗漱完畢的時候,諾大的客廳已空無一人,一盞淩空綻放的米長大吊燈照盡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隻是沒有了那煩人的影子,一個人煢煢獨立,說不寂寞那是假的。
原來……他走了啊……
摸著扶手緩緩走下階梯,空蕩蕩的回聲被放得很大、很大……
這座房子,父親專為攝影而建的房子,在未來,將會迎來一場舉世觸目的盛會,好想迎回那些相片,看著父親和她的回憶——當年的自己還是個奶娃兒呢。
走近淺褐色落地玻璃窗,夜色明明很接近,卻始終一副看不清晰的樣子。
這裏變了,不再是當初那個數不盡滿天繁星的環境。
看著遠處昏黃的燈火在顫抖,冰冷的街道在搖晃,寂寂無人的樹下穿過疏鬆的月影,黑色的位置空無一物,讓人悲哀的變遷,令人心寒的想象,突然發現——陌生,因為我們看盡了風口的灰燼。
嗬嗬,是啊,連周圍的景致都發生了變化,更何況是人心。
時間,能改變的東西可多著呢!她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小女孩,那個會在父親墳前哭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的娃娃,當回憶很美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心早已放開。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因為這個,所以認同母親、新家和新的家人。
忽然,一點星火引起了蘇伊的注意。
原來,他人還在——
隻見一個形骨銷削的背影與天邊的顏色幾乎融為一體,倘若不是那一點小小的星火之光,她恐怕也不會發現他。
“我還以為你走了。”蘇伊走近,坐在花園的白色長吊椅上,遙望著那個靜坐在空空小魚池旁邊有些許瀟湘的身影,小聲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