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瞎假瞎(1 / 2)

一時興致被毀,左蘇不滿瞪了眼前的人一眼,嗔道:“你可有何話要說?”

那擾了佳人的男子此時卻是專注於杯子,委屈了一旁等著他解釋的佳人,而那手更是在佳人美眸的注視下,明目張膽地取出那半落在杯內的梨花花瓣,隻聽他自言自語道:“你這可是來得正好。”

左蘇不知道他所謂的正好是怎麼回事,卻隻道他敗了她的心情,張嘴欲要討個公道,卻沒有想到那漾蕩在她眼前招搖的“賊手”竟然膽大如斯——

突如其來的一指壓在她的櫻唇上,不僅止了她的語言,還封了她的呼吸。

冰涼如水,觸感細膩,接觸處還帶著麻麻的感覺,難道是酥雪?

那人的手亦是幾不可察地一顫,略帶猶豫,卻是沒有離開,穩穩附在上麵。

直到一片柔軟濕潤覆上了唇,左蘇才回過神來,而那一片冰涼早已離開,她摸了摸唇瓣,隻覺原來是剛才的杯中梨瓣。

男子原本輕攀的身子坐了回去,彈彈衣袖,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之後他的聲音打破了這沉寂,細聽之下竟似有尷尬之意:。

“咳咳,蘸了茶水的濕潤梨花可以止血。”茶的熱氣卷起了左蘇唇上的血氣,男子才驚覺剛才隻關注了她人的手,卻是忽略唇了,待這梨花落入杯中的時候,他的心思便霎時跟上,想不到還是犯了低級錯誤,竟然忘記征詢別人的意見了。

而左蘇聽下這解釋,心裏是接受的了,但記起剛才男子的所作所為,又隻覺得氣血上湧,這人根本就是一流氓。而她那一怔愣,居然讓他有機可乘。

“你……你……”隻是心裏糾結一場,向來心思靈活的她此刻也說不出什麼話來,怪責又好,嗔怒又好,表達不滿又好,到最後竟然隻化成這不明意思而且斷續難接的話來。

男子自覺不是好說話的時候,便安靜下來,自顧自的喝茶,左蘇亦是如此,一時之間,空氣冷了下來,而壺中的香茶卻是漸漸少了……

良久……

男子把盞的手頓了頓,一個暗笑在他涼薄的唇上輕輕顫動,左蘇眼波流轉,環顧周遭,最終美眸停在男子身上,瞬間便明了他的心思。

這可是作繭自縛?

想不到冷淡清持如她,瀟灑俊脫如他,竟然也會因為這點小絆子而誤了自己,世上本無事,不過庸人自擾之而已,而他,比她想得通透,亦比她更快跳出這因果之外。

左蘇唇角微掀,目帶欣賞,幽幽看著眼前的男子,心裏好奇他究竟還要帶給她多少的驚訝。而男子似乎有所知,或有所不知,始終唇畔輕漾,悠然自在。

一番思前想後,兩人便都解下了心結,跳脫之後,話語又多了起來,談起風花雪月,談起家國天下,談起古今新舊……左蘇終於明白了他身上的出塵氣息從何而來了,他的心胸懷天下繡有萬穀,他那看不見的雙眸俯瞰萬有從而穿透一切表現直勘本質,他的襟懷光風霽月,他的肚量海闊天空,他的心腸有如青天白日,最後這一切都凝結為一個簡單易記的名字——

白井池。

白,是通透的,如他的心思;井,是甘涼澄淨的,如他的靈魂;池,是學書盡墨的,如他的智慧。從來沒有一個名字讓她如此上心,從來沒有一個人讓她覺得這名字天生就該與他共存……

無邊的閑暇,靜坐的時光,倒下一肚子水的人兒,兩抹無邊接近的靈魂,在彌漫的茶煙中朦朧得見。

……

“你是如何察覺這覆鎖大陣中的殺陣的?”左蘇將茶杯握在手中暖著,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這麼好奇,在心中盤旋那麼久的話還是問出口了,隻是這關乎學問與訣竅的東西,就不知道別人會否傾囊相告了。

“我還在想你會什麼時候才問呢?”白井池戲謔道,左蘇卻不覺得羞慚,心下忐忑平伏,知道他這一說自然是準備告訴她了。

隻見他掩袖低頭呷了一口茶,然後正文果然緩緩送上:“一勺之水無色可辨,而大海則蔚然而碧綠;少量之氣無跡可尋,而太空則穹然而青蒼。你初進梨林,知其便如那一勺與少量,自然難辨;等你待久了,你對它的認識點滴遞增,待成海成空,自然就會得掌奧妙了。我知道即使沒有我的琴音,你也能自己進林,隻是紙上得來終覺淺,你的學識是足夠了,卻是少了幾分實踐。”

左蘇認真聽說,繼而低頭沉思,這足量而導致質飛的問題,這學問與實踐的關係,片刻抬眼,眸光恢複清明。白井池自感安慰,歎孺子可教也,卻不料……

“這自然是有理的,隻不過,你可是在取悅我?”左蘇問得膽大而心細。

直接的開門見山,就連白井池也被這問得一愣,繼而抿嘴輕笑,那眼更是彎成了半月兒,眉間軟了下來,隻聽他柔柔氣氣說道:“你說是,那便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