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雲童子走後,兩人都沒有立刻開口,而是都取著茶杯在手,等著對方先開口,靜默中依稀聽到那邊傳來青瓶兒問知雲童子的聲音。
“你家主子認識我家公子?”隻是沒有人回答,知雲似是一個口十分密實的人呢,空氣中靜靜流淌著一種叫做詭異的氣氛。
最後還是澹台璞率先開了口,他說得很是簡單,又很是直接,聲音也如他的話一樣純粹,眼神更是緊緊逼視:“你是誰?”
眾人知道他澹台璞是因為他常年行醫在外,名聲響亮,但知道他與雪裏空有關係的人就不多了。
你是誰?!
究竟算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但左蘇卻一時間想不出如何回答,雖然想過他會問這個問題,但是她還是很糾結到底要用哪一個答案。
櫻空澤的徒弟?對於他有分量麼?雪裏空的忘年之交?他可告訴過他?百裏流微最疼愛的小寶貝?厄……太多了。
到最後她不得不套一下交情:“我曾經在歸離山上見過你。”
在歸離山上出現的定是有背景的人,而他去過歸離山就那麼一次,隻需要想想當時是有什麼人的,應該記憶中就會有她,因為她確定,當年不僅她看見他了,他也看見她。
澹台璞輕輕蹙眉,眼眸掠過冷凝,似是在沉思,左蘇也沒有打擾他。
良久……
“櫻空澤的入室弟子?”
……
“叫我師父叔叔的人?”
……
“毒魔仙的乖女兒?”
……
“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衣少?亦或是叫你小蘇兒……”
很好很強大,一排排的黑線滑下左蘇的額,這個人知道得可是不少,她看了他笑話,他也不認輸,亦要反咬她一口。
不過這人也不是輕浮之徒,所以最後他隻是喚她一聲“左姑娘”;禮尚往來,她便喚他一聲“澹台公子”。一時間,兩人之間說不上是熟悉了,還是生分了。都靜靜喝著茶,難得一份清靜,此時,完全忘了塵世的喧囂,心在這一瞬間歸於了祥和平靜。
隻是這陣平靜維持不了多久,由於四侍的到來,喧鬧就跟著來了。
向來將清淺淡笑掛在嘴角的殘音,甫一進來見到知雲童子,立馬就變成惡母夜叉,指著他的鼻子,直說他無良。而知雲童子一開始認不出化了異妝的殘音,但自她一開聲便馬上認出來了,一時間兩人就似冤家一般黏在一起,而他們之間的鬥爭直像火星撞地球。
吵到最後,兩人終於在左蘇與澹台璞的出麵下閉上嘴來,隻是那眼睛還是惡狠狠的盯著對方。
按照兩人的說法,左蘇才知道原來那天春日祭澹台璞也在平堰城,而殘音去踢館的那間醫館正是澹台手下遍布整個九流大地的“回春堂”的其中一家分店,原因就是那館中的大夫完全沒有醫者之心,找著各種借口拖延病人的病情不止還用上最差勁的藥材賣最貴的價錢。
一向以醫者身份為榮的殘音自然是看不過去的,所以就到人家的鋪麵當麵指責與數落了那個大夫。後來知雲童子一到,沒有了解清楚情況,再加上那大夫的添油加醋,直接就將殘音定義為紈絝之徒,矛盾借此產生……
而如今,見著自家小姐原來是認識那店鋪主人的,殘音不禁臉色一霽,向著左蘇喃喃說道:“小姐,我不知道……”
當初她去踢館其實還有最重要一個原因的,就是那醫館的主人是她一直很敬慕的人,而那大夫不僅薄待了病人,還毀了他的名聲,所以她才忍不住的,而現在想不到他更是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還不知道他會如何看待她,殘音偷偷瞧了一眼澹台璞,臉上顏色更紅了……
再說知雲童子,在知道是自己的不對在先的時候,更是直接向殘音道了個歉,倒也是個灑脫的人。然後聽從澹台璞的吩咐,離開這裏之後首先要做的就是革除那平堰城回春堂大夫,讓有醫者之心有能力的人取而代之,再接著就是要對所有回春堂的管事者來個考核,通過的自然留下,通不過的自然就要從此別了回春堂這個名號了。
左蘇聽下,點頭稱好;殘音聽下,心裏又羞有喜,喜的是回春堂從此就是病者好去的地方,羞的就是自己的行為沒有被澹台璞討厭,反而似是認可了一般。
然而衝動過頭的後果就是,不自覺打翻了身旁的杯子,殘音急著屈身,卻是發現酒中似乎有著怪味,拾起一塊碎片往鼻一聞,眉微微蹙上,然後站起身來又掰開饅頭觀察了一下,聞了幾下,最後還注意到蠟燭燃盡後的灰燼,片刻隻見她抬起頭來對著眾人說道:
“這酒,這饅頭,這蠟……通通都有問題!”
話音剛落,外麵便傳來“撲通”重物倒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