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不同程度的沉默。白皙的指尖,觸碰著溫熱的陶瓷杯,冷冰諾有些失神。外出旅行,這樣休閑愜意的事情,自己從家裏變故之後,似乎再也沒有想過了。
以前在家裏的時候,走的地方也並不是很多。好像整個人更專注於學業。不是所有的富豪的後代,都是一律的紈絝子弟,冷冰諾一直覺得,將來一定不能辜負父親的期望。因為早晚有一天,自己都會接手他的事業,所以屬於自己的時間,也許隻是那有限的年份,所以才會想要好好的珍惜,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可是想不到,上天依然剝奪了自己想要做想做的事情的機會。有些事情,命中注定的,逃也逃不掉。
隻是偶爾在網絡上,會看到一些驢友們發布的帖子,對於所謂的窮遊,冷冰諾隻是覺得很佩服,可是卻真的沒有那份心力。雖然自小還算是獨立,可是其實很多事情都是有專門的人來打點的,如果真的像那些旅行的人們,可以背著行囊,一個人在火車上,用帳篷也好,住青年旅舍也好,隻是比較喜歡看到這樣的人的遊記,因為那是一種自己無法達到的體驗。可是如果真的要自己去做,毫不疑問的,自己沒有那麼大的勇氣。
不是一個人習慣了孤單,而是孤單來了,你想要找夥伴,卻發現周圍隻有你自己。冷冰諾自嘲的笑了一下,不著痕跡的,想要做的事情曾經有太多,似乎忘卻了也太多,那些美好的,自己憧憬的,都忘記了吧。
“我曾經和小音有過一個約定的。”顧遠航突然開口道,聲音很平靜,可是冷冰諾卻覺得他的聲音中透著一種傷感。大概是因為這個女子吧。
“約定?”冷冰諾低聲問了一句,示意他說下去。
顧遠航其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傾訴的欲望,作為一個心理醫生,自己從來都是傾聽者,耳邊經過了太多人的故事,悲傷也好,歡樂也好,留存的印象並不是很多,隻是每次聽的時候,自己都能很好的掌控自己的情緒,自由的代入自己的角色,為病人冷靜的分析他們現在麵臨的問題。可是卻不知道,其實能醫者不自醫。小音的離開,是自己心中的一塊傷痛,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痊愈了吧。
“不錯。約定。”顧遠航歎息了一口氣,眼神有些飄遠,好像陷入到曾經的過往中。冷冰諾沒有打斷他,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等待他自己開口。
“小音很善良,她是一個誌願者,其實她以前去過西藏的,去西藏那邊支教,雖然隻是一年的時間,不過她說那段時間雖然是相當的艱苦,但是也是相當的難忘的一年。跟她在一起之後,她也總是念叨著,甚至也會惦記那邊的孩子們,她掙了工資,會每個月給那邊寄一部分。讓她帶領著,我也會跟著她一樣,獻出一份愛心。但是其實我想要表達的,不過是對她的支持。因為中國那麼大,貧困的艱難的孩子那麼多,一個人做起來,總是杯水車薪的,力有不逮,但是小音似乎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些,她還是一直堅持著去做。”
“她真的是一個善良的姑娘。”冷冰諾讚歎的說道:“這樣的女孩子的確不是很多。也許這是一種大愛吧。”
“也許吧。”顧遠航說道:“有的時候也會有別人不理解她的時候,甚至說她很難聽,我也替她難過,可是她好像並不介意,隻是說自己做自己的就好,隻要自己心裏無愧,那麼就這樣就好。我有的時候真的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是這個社會中的一員,那麼善良,善良到不食人間煙火。她總是笑的很溫暖,似乎任何人在她的麵前,都可以變得真實。”
冷冰諾抬起頭看了顧遠航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其實顧遠航的身上,也有一種這樣的氣質,也許他自己並沒有察覺,又或者是,他慢慢的變成他喜歡的女孩子的那種品格了吧。不過聽著他這麼說著,冷冰諾清晰的感覺到顧遠航對那個已經去世的女孩子的愛戀。
“有的時候我還會假裝吃醋,說她對待別人比對待自己的男朋友還要好。”顧遠航說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然笑了起來,隻是眼底有些淚花:“我們約定好,等我有時間了,可是跟她一起去西藏,我們再呆上一段時間,好好的支援一下那邊的孩子們,給他們帶來更多的歡樂的事情。”
冷冰諾聽著,心中慢慢的沉下去,不用說,她也知道,他們一定是沒有實現這個約定,或者說,是顧遠航想要去實現這個約定的時候,小音已經沒有這個能力陪他一起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