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懷中因為疲憊而補覺的蘭珂蜷著身子睡得很香,寧天將下巴輕靠在她的發際,平緩的呼吸讓他的心不禁微微顫抖著,很想輕輕摟著她就這樣一直到地老天荒。
桌上蘭珂的手機突然不合時宜地震動起來,寧天蹙起了眉,輕輕放下懷中的人,踩著拖鞋開門去外麵接電話。
還未來得及說出“Hello”,就聽見裏麵的聲音有些嘈雜,有小孩子的哭喊聲,一個女人帶著哭腔的語調,“阿珂,是我對不起你,你媽媽留下的遺產你舅舅現在要,想,你一定防著他,你千萬記住,還有你那表哥,也不能讓他知道,因為他……”
後麵的話讓握著手機的人突然愣住了,有些不耐煩,“不用再說了,我,她的表哥。”寧天突然很想把對麵的所有的聲音都關掉。
男人醉酒打罵女人的聲音,家具破碎的聲音,撕扯著他懵懵的停擺的大腦,寧天輕輕將手機掛了,後麵的話全沒聽進去,隻是靜靜地靠坐在椅子下邊的地板上愣愣的發怔。
怔忪半天的人仿佛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慌亂中取出自己的手機,一時沒抓牢,它就從手中滑落了,整個人都半爬到了地板上,顫抖著手摁著號碼。
“喂,媽,你能不能告訴我,告訴我一件事?”寧天臉色蒼白,音調早走了。
不管電話裏的人如何高喊和擔憂,木然掛了電話,手不由自主得緊緊抓住了椅子,試圖努力爬起來,隻能夠使勁力氣支撐而起,搖搖晃晃走到了臥室的門口,看著裏麵那張熟睡的容顏,寧天極度疲憊的臉上竟然有笑意,詭異至極,嗓子如被哽住,咬著拳頭笑就不可抑製地爆發了,沒有歇斯底裏,但還是節節攀升了,大概是笑得太用力了,所以淚不可遏止的流了出來……
蘭珂不喜歡醫院,因為它是一個死神常常出沒的地方,盡管這樣,它還是能得到上天的眷顧,手術台就像一個審判台,留下一些生命,不像她得到的結果都是那麼的猝不及防,無可轉還,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三個人甚至都沒有審判的機會……
太過專注的神色使她忽視了長廊另一頭逐漸走近的人。
聽到腳步聲似乎是停止了,蘭珂恍然抬頭看到的卻是葉小綠和楚暄一左一右扶著楚母雲宛,在斜陽餘暉下極其得和.諧自然,溫馨無比……
不知道是來不及和他們打招呼還是不想和他們說一字半語,謝詩萌看著呆呆的蘭珂又看看楚暄,不知該如何是好。
葉小綠也出奇的安靜,大大的眼睛中再沒有往常鄙夷的神色,仿佛是善良的人的同情心泛濫了,低聲嘟囔,“楚暄哥,你不過去看看她嗎?好像情況不是很好。”
向來清冷的楚母也鬆開握著他的手,示意他去問候一聲,楚暄沉吟了一下,抬頭看到的是依然如一朵倔強的野薔薇般的人,此刻盡管她臉色有些白,或許身子也不是很好,但她的心永遠都是強大的,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於是隻是苦笑了一下,手又重新扶上母親的胳膊,繼續向門口走去。
“吱呀”門開了,醫生出來了,謝詩萌忙拽住了疲憊的大夫,滿眼的急切。
“已經脫離危險了。”
像是在候聽上天的宣判,緊繃的神經終於鬆開了,蘭珂吐了一口氣,謝詩萌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阿珂,西西,沒事了,你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