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一起逃離越來越多蜂擁而至的看客人群。
起初隻是為了擺脫圍觀而奔跑,跑著跑著便不知因何而跑,直到人流漸稀才停下來。
“哎,易文清他們又沒追上來,我們為什麼一直在跑。”她連名帶姓的叫出他的名字來。
“我是跟著你跑的。”他道。“你為什麼跑?”
她為什麼跑呢,她思考著,可能跑著跑著就順勢停不下來了。
“剛剛那攤主有在後頭追,好像說你沒付錢。”
她臉上掛著微微笑意,額頭出了汗,沾了幾根細碎的絨發,姣俏中帶著些許頑皮。
“你聽錯了,他是說要分錢給我們。”易文清抬起折扇輕敲在她腦袋。
承安愣住了,側頭看易文清。他笑意正濃,整個人在斜陽下籠著一層薄薄的光暈,光暈勾勒出他頎長的影子,而她正站在他的影子上。
易文清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像他這般理智的人,也有動作快過大腦的時候。
承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折扇。半晌才道:“扇子不錯。”
百轉千回間他設想她將會做何反應,或惱怒逃離或慌亂害羞。唯獨沒想到會是這種反應,雖然小女兒姿態微露,卻還是與京城的貴女小姐們不同。
他執折扇在自己左手掌心敲了幾下,笑道:“好了,他欺負了你我已經替你報仇了了。”
承安“噗嗤”一笑,嬌嗔道:“哪有你這般道歉的,沒點誠意。”
“那你覺得如何算有誠意。”他劍眉揚,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自然是將凶器交出來。”她瞪著杏眼佯裝生氣著向他討厭。
“這個簡單。”易文清從善如流的將折扇遞過去。
她不假推辭的拿過來,入手掂了掂,很有分量。古樸又有質感,很符合易文清的氣質,他之前用的就是這柄。
她徐徐展開扇子,還能聞到淡淡的筆墨清香。
扇麵上的畫的是墨竹。竹枝高低錯落,竹葉濃淡枯榮。一筆一劃盡顯勃勃生機,竹姿清勁秀美。右上提句是:孤生懸崖穀間,有此淩雲誌,右下方沒有落款。
她搖動扇子,涼風習習。用著挺趁手,比她之前買的強上百倍。
“你的字畫皆是上品。”她讚道。
看完後,收攏折扇握在掌心,心道這個當做隨身攜帶的短兵器也是相當不錯的。
“既然喜歡,就當做給你賠禮道歉的禮物如何。”
“君子不奪人所愛。”
哪知話語剛落地,隨即畫風一轉,“但我不是君子。”
易文清將手舉至頭頂,笑道:“在下替它謝主人抬愛。”
言下之意是確實贈予她了。
她一句玩笑話,他就這麼隨隨便便送了,這柄折扇未免太掉價了。
不過想到,絕品的百清丹都能送人,一柄扇子也沒什麼了。
“在想什麼?”他突然出聲,擾亂了她的思緒。
易文清高她一頭,似有若無的氣息傳來,令她頭皮蘇軟。
“你,退後一步。”她拿著扇子指著他。
易文清回想著方才並沒越雷池半步,她看起來反應有點激烈,他有點不明就裏。
“好,我後腿一步。”他依言退了一步,詢問道:“這樣可以了嗎。”
她將扇子背手在身後,點了點頭,有點防備的故意與他保持距離。
兩人走過重華街,一路上承安沒說話,易文清就安靜的走在她身側。
眼見著路到了拐角,易文清道:“陳安姑娘這是打算去哪裏?”
承安又愣了一下,她今天確實有些恍恍惚惚,思維不能正常運轉,莫不是真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