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盛夏,鄉野山林的樹木繁茂,知了在枝頭嘶嘶長鳴。
承安和歐陽擎天留宿在一個廢舊的木屋中,相比起露宿野外,這樣的待遇顯然已經好上許多。
鄉野的夜晚並不炎熱,不時有穿堂風拂過,清爽怡人,就是蚊蟲多了些。
歐陽擎天在堂屋裏焚了一把艾草,屋內頓時煙霧繚繞,煙味嗆人。
承安在裏頭的房間歇著,睡意闌珊,被艾煙一熏,瞬間全無睡意。
突然間樹上的蟬鳴隱了,肅殺之氣彌漫。二人都察覺到了一絲異常,歐陽擎天執起鐵扇,承安玉手覆上一旁的紅玉寶劍。
頃刻間如暴雨梨花般的二十七枚繡花針破風而來,好在歐陽擎天心裏早有預設,絲毫不敢輕敵。隻見他右手一揮,鐵扇尤如孔雀開頻橫亙在胸前。手執烏鐵扇肆意翻動,隨著扇麵傳來叮叮當當之聲,繡花針盡數擊落墜落在地上。
\\\"陳安你沒事吧?\\\"他皺眉朝屋裏問道。
承安並未告訴他真名,一直延用著陳安的名字。
\\\"無事!\\\"
聽到她清醒的聲音從門房傳出,歐陽擎天鬆了口氣。他對著屋外蒼茫的夜色,怒喝道:\\\"閣下何人,為何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話音未落,數名蒙麵人從茂樹上飛身離開。
\\\"我去會會他們。\\\"
\\\"莫追,以免中計。\\\"承安持劍從內屋走出,歐陽擎天的身影已經隱入蒼茫的夜色。
\\\"閣下可以現身了。\\\"承安的玄陽冰心訣已經達至五重,她早已察覺有人一直隱在周圍。那人才是真正的指揮者。
林間的安靜地可怕,良久一名紅色連帽披風的女子出現在視野之中。
她的身材玲瓏,整張臉隱在碩大的連帽中。二人隔著一段距離,承安看不清那張沉在黑暗中的臉,隻覺得這人她似乎在哪裏見過。
承安取了火折子點了燭火,靜靜地等待那人得到來。
隨著那人的靠近,那張臉在光影下忽明忽暗。隨著走進,她才看真切那張臉。
朱喬兒!
怎麼會是她?她怎麼變成了這般模樣。
疑惑間,朱喬兒已經跨過了門檻。她摘下連帽,露出那張裝扮得十分明的臉龐,她額前的一縷青絲垂在肩頭,鮮豔的紅唇看起來妖冶而又嗜血,與之前的大家閨秀判若兩人。
\\\"楚大小姐看到我,好像很吃驚。\\\"聲音還是細細柔柔的,仔細聽那音調上揚了許多,眉頭的柔弱已被淩厲替代。
楚承安以前就不大喜歡規規矩矩的朱喬兒,如今聽著她這般說話更覺得不舒服。
看到她,承安想到了馮凝霜,一樣的因愛成狂又因愛生恨!
哎!情這一字著實誤人。看過了沈四娘與馬一刀,又見到了馮凝霜與謝催旭,再到醉書畫與落英。現如今又有朱喬兒與鍾直。
還好,她在還沒深陷入之前及時止損,沒有與易文清撕扯糾纏。
\\\"少掌門夫人此時不在墨山備嫁,卻出現在著荒郊先村,著實令人吃驚。\\\"
朱喬兒聽到\\\"少掌門夫人\\\"這幾個字時,眼中劃過一絲狠戾以及難以言說的痛楚,兩種情緒在她的眼中交織。
\\\"楚大小姐好手段,到哪裏都有男人心甘情願為你賣命。前頭引誘鍾直哥哥,現在又勾引歐陽公子,真心好手段。\\\"
朱喬兒說話如此刻薄,一改之前大家閨秀的溫柔。
承安心下掠過幾許擔憂,朱喬兒果真因愛生恨了。鍾直隻是拒絕了她,並未對她做出傷天害理之事。何況再怎麼說,鍾家於她有養育之恩,她的轉變似乎有些過激了,不知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冤家宜解不宜結,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可以化幹戈為玉帛。
朱喬兒見她不答,以為她默認了,聲音更加陰氣森林尖銳。\\\"你說用繡花針刮花你這張狐媚的臉,還有沒有男人為你舍身忘死。\\\"
\\\"咯咯…\\\"一串笑聲。
承安憐她身世飄零,憐她婚事因她受阻,本不想在言語上與她糾纏。
可此刻朱喬兒麵色陰狠,咄咄逼人。早不複當初溫婉的模樣,根本無法與她和言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