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太子那邊音訊全無,而皇上興趣正濃,日日都來她這碧顏宮坐上小半日。
在這沉悶的宮中,她覺得時間都過得慢了,慢得如同桌上擺放的沙漏,是一點一滴漏的。
她的指尖倒騰著沙漏,翻來倒去,眼睛盯著細細的黃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夏姑娘,今天天氣涼爽怡人,正適合出去走走。”方言一邊給一盆盆栽修剪枝葉,說話的時候正好剪下一隻多餘的分枝。
“宮中都是圍牆裏麵套著圍牆,走與不走也是一樣的。”承安慵懶的趴在桌麵上,頭都沒抬一下,繼續把弄著沙漏。
方言當了她的幾天的貼身婢女,與承安漸漸熟悉,加之她說話做事膽大心細,幾天就一躍成為了這碧顏掌事大宮女。
方言修剪完枝條放下剪刀走過來,一把收起沙漏,笑道:“越看這個時間過得越慢的!”
很隨意的動作,看著並不覺得有所僭越。反而親昵得很。
“那依你之見,我們要去哪裏走走?”承安無聊的從椅子上起身,百無聊賴的端起瓷盆,抓了一把魚食撒入琉璃魚缸中,引得魚兒撅嘴爭相逐食。
“倚奴婢之見,這麼好的天氣我們應該去禦花園走走。皇上允許姑娘可以在宮中自由行走,你卻還一次都未出去過這碧顏宮呢!”方言已拿好濕毛巾立在一旁,直等承安淨手。
承安淨手洗畢,道:“也是時候該出去走走了,你帶路吧。”
好長一段的路程,才抵達了禦花園。
禦花園雖然布局緊湊,麵積很大,但是論樓閣之精巧,花類之繁多卻遠不及碧顏宮的。
沿著彎彎曲曲的石子小徑走了一段,一路上都有許多姹紫嫣紅的宮妃婢女來一睹她的真容。
套近乎者,不甚繁多,但是都被身後的天字禁衛軍給攔住了。
被阻攔的那群人自然不服,牢牢抱成一團,同仇敵愾,她們哪能讓一個雖有榮寵並無位分的女子淩駕於她之上的。
一時間口誅筆伐,亂糟糟的一團,烏煙瘴氣。
承安不勝其擾,她心生一計,吩咐禁衛軍道:“誰還瞎嚷嚷,就把誰給我丟到水池裏去喂魚。”
她這是在挑釁權威,她不在乎!
她就是想看看,她們能把事情鬧多大,誰會出來袒護包庇她這顆棋子。
“你.....目無尊卑,不知禮儀的蠻野女子竟敢如此放肆,後宮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姐妹們,我們押她一同去華妃娘娘,讓她替我們主持公道。如今華妃娘娘主持後宮,素來講究宮規禮儀.......”一人提議,眾人附和。
那群女子一擁而上,禁衛軍雖然敢阻攔她們,但是這種情形畢竟不敢傷她們。
宮中女子榮華朝榮夕隕,誰能保證一世受寵,一世寡恩。禁軍侍衛又哪敢真正與皇上的女人動手。
“各位娘娘,我家主子初來宮中不熟宮規,所以皇上準予特權的。冒犯之處,還望各位娘娘寬宏大量不予計較。”麵對洶湧過來的幾個女子,方言好言賠禮。
“好,她有特權,她不懂規矩。你個做奴婢也不懂規矩,不把主子往好路上帶,今日就替你主子教訓你。讓你明白什麼是尊卑廉恥。”為首的女子恨不得撕碎了眼前的貌美皮囊,既然不能拿她怎樣,那就殺隻雞給猴看。
方言被押著跪立於地,“啪啪啪”的掌捆聲不絕於耳。
承安抬頭望向天空,雲卷雲舒,逐風追日。
等她回過頭來,方言的臉漫腫成一片,五官都看不實了。
“接下來你們還想替我怎麼教訓她?”她手指為首女子,笑道:“依我之見,這麼大的罪,隻賞幾個耳光未免太高抬貴手了。 ”
方言聞言,掙紮的抬起頭,看著承安滿眼的不置信。
是啊,她算什麼,不過是一隻螻蟻,誰想利用就利用,誰想殺戮就殺戮。被丟棄之時,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碾上一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