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雲瀾他們趕來,見到的也隻不過是一片廢墟,和一個已經燒焦了的屍體,今後天下之大,江湖之遠,誰又找得到他雲河天?
當年他一手滅掉整個雲家,就注定他往後半生,鰥寡孤獨了無牽掛。
可這麼些年,他依舊還有那麼一丁點尚未泯滅的人性,不論怎樣,雲瀾身上流的是他的血脈,他雲河天壞事做盡,這世上卻依舊有他的血脈延續,誰說這個世道,壞人就注定沒得善終?
雲河天以一幅勝利者的姿態,朝著顧越看了一眼,“你不用著急,今夜這一場好戲才剛剛開始,既然你注定要死,何不親眼看一看,我那親兒子對你到底有不有一點真心?”
他一個人活了大半輩子,以為一切盡在掌中,所以,他忽然就來了這麼點興致,想要看著這兩個人相愛相殺,又或者,生死不容。
顧越臉色一白,苦笑了一下,“你這又是何必,我說過了,就算我現在死在他跟前,他也不會多看一眼,我既然已經選擇了死,你又何必再在我心上割一刀,讓我死也死得不清淨。”
雲河天打了個響指,黑暗裏,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閃現而出,雲河天麵無表情的開口:“把他綁起來,院子裏的那顆老槐樹長得不錯,你把他吊起來,繩子連著小指,下麵放個火盆,再拍個視頻發給我那親兒子。”
顧越臉色陡然一沉,比起那些殺人不見血的虐待方法,他寧可雲河天給他一個痛快,倒不是他怕痛,這麼多年, 他早已經痛習慣了,何況有時候,肉體的痛還能讓他覺得還活著,活在這人間。
比起死亡,他更害怕的是沒人真正的在意。
從前雲瀾對他一片真心,可他親手在這真心裏割了一條傷口,硬生生的把雲瀾的真心拿去喂了狗。
不論怎樣的結局,他都接受,可能不能不要再這麼折磨他,就算他這人狼心狗肺,但他到底還是會痛的。
顧越嘴唇翕動幾下,一個字都還沒說出口,身體已經被那黑色人影綁了起來。
夜色綿長,今夜的時間過得仿佛格外漫長。
……
與此同時。
灰色建築外不遠處的隱秘地帶,這裏停著三十來輛車,其中一輛黑色賓利轎車內,雲瀾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目光沒有聚焦的落在不遠處的灰色建築群上。
“叮——”
他手機突兀的響了一聲,在這一片寂靜的空氣裏,格外突兀,令人心髒都跟著猛地一跳。
一旁駕駛位置上的雲塵,忍不住扭頭看向他,聲音有些幹澀的開口:“那個……四哥啊,也許……也許情況沒這麼糟呢,我覺得顧越他說不定也有自己的苦衷……”
雲瀾低垂著眉眼,麵上一片死寂,那個人如果真的有苦衷,為什麼不告訴他?
何況,這麼多年的欺騙利用,怕是再大的苦衷,也無法抵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