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西棠用錦帕捂著唇,又咳了半天,抬起頭,虛弱的笑了笑。
“沒事……”
蘭靈雨看著他拿錦帕的手指,風西棠的指尖已經烏青僵硬了,這是寒毒即將侵入心脈的預兆。
她已經在屋子裏燃了十幾個炭盆,可是根本沒用,北方的冬天就快來了,寒氣是不會被炭火驅散,卻能引發風西棠身體裏的寒毒,
再這麼下去,風西棠一定熬不過冬天。
蘭靈雨看的清清楚楚,也知道的明明白白。
“小姐,藥來了。”
婢女把一碗藥端過來,蘭靈雨接過藥,喂給風西棠。
風西棠已經沒有力氣自己吃藥了,隻能讓蘭靈雨喂,才喂了幾口,忍不住又要咳起來。
捂著唇猛地咳嗽,蘭靈雨輕拍他的脊背,讓他好過一點。
風西棠太單薄了,手碰到他的脊背,就仿佛已經碰到了他的骨骼……
風西棠很想給蘭靈雨一個笑或者讓她安心的話,但他現在根本做不到。
這一場咳嗽像是要把他全部的生氣都咳掉一樣。
好不容易停止了,風西棠也昏睡了。
蘭靈雨從他手裏拿出錦帕,看著上麵那暗紅色的血跡,緩緩閉上了眼。
風西棠不能留在帝都了,他必須回江南去,回那個藥泉去才能保住命。
可是,夜止嵐會允許風西棠安然離開嗎?
……會。
隻不過……
蘭靈雨看著風西棠蒼白消瘦的臉,伸出手去慢慢的撫著他的臉頰,手指從臉頰到唇角,從唇角到唇瓣……
風西棠總是在笑。
他一個將死之人,又好像是全天下最開心的將死人。
身中寒毒,卻溫如暖陽。
而她這種將事情看得太通透,心太冷硬,甚至陰暗的人,被他照亮了生命的一角。
身處黑淵,渴望暖陽。
這大概就是她不顧一切的理由吧……
蘭靈雨緩緩低頭,柔嫩的唇印在風西棠的唇上。
好冷……
……好暖。
……
秋天悄然遠去,當帝都城裏柳樹的最後一片枯葉落下時,冬天就來了。
蘭靈雨一個人去了雍王府。
夜止嵐正在擦拭古琴。
蘭靈雨被冷朔帶到了夜止嵐麵前。
她已經許多年沒見夜止嵐了,從她自毀武功後。
夜止嵐手裏拿著棉布,擦著琴身,擦的十分小心仔細,也十分愛護這張琴。
蘭靈雨是夜止嵐一手教出,性格沉寂,不會先開口。
夜止嵐卻不在意,含笑著問:“沒想到你來會來見本王,怎麼,有事嗎?”
“我來見王爺,不應該是在王爺的預料之中嗎?至於我是為什麼來,王爺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對。”蘭靈雨臉色平靜。
夜止嵐微微一笑,聲音爾雅,“當年你走的時候本王沒有阻攔你,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蘭靈雨不說話,就看著夜止嵐,麵對夜止嵐,她一刻也不敢放鬆。
夜止嵐沒想過要等她回答,直接道:“因為本王知道,你遲早要回來的,這一天比本王想的還要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