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昨日的幸福太過幸福,今日的痛苦才會顯得如此痛苦。
那是個很平淡無奇的早晨,跟所有的以往都一模一樣。
仍舊是清晨的曙光打到臉上,帶來微微的溫暖時,斯忻從美好的睡夢中醒來。
下意識地,他往外麵雲洵睡的地方挪了挪,想要貼近他懷裏。
斯忻的嘴角還有些淡淡的甜蜜笑意,直到觸到旁邊空蕩蕩的位置。
他疑惑地揉揉太陽穴,而後慢慢睜開眼費力地掃過房間內的一周,“洵?”
無人回答。
斯忻連鞋也沒穿,赤著腳穿著寬大的睡衣往衛生間處走去,敲敲沒有關緊的門,“洵,你在裏麵嗎?”
依舊無人回答。
心撲通撲通跳著,在安靜地房間裏刺耳極了。斯忻咬著唇,把手放在胸口一下一下輕撫著,卻還是緩解不了突如其來的陌生情緒。
不願意再多想,斯忻轉身回到床上曲起膝蓋坐著,拉過薄被子蓋住身體,卻還是覺得發冷。
洵,他應該是去買早飯了吧。
對,一定是的。
一定是的。
雖然他之前從未主動去買過,雖然這段時間他從來沒有比他早起過。
斯忻就那樣曲著腿坐著,目無焦距地看著前方亂得刺眼的牆紙,自欺欺人的想著,一動不動地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似乎隻過了幾分鍾,又似乎過了幾個世紀。碩大的太陽變跑到了天上正中央的位置,透過窗戶明晃晃地打在斯忻呆滯的臉上。
也許是突然想起還有什麼沒做,斯忻突然動了起來,像是在海裏的人突然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動又興奮地伸出手摸到床頭櫃的手機,把渙散的眼神重新聚焦,著急地低下頭找到熟悉的號碼,指尖顫抖著撥了出去。
他想說,買完飯該回來了吧,洵。
他好餓了。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冰冷的機器女聲,禮貌又客套的傳進斯忻的耳膜,最後的一點希望都被剝奪,斯忻全身的力氣似乎一瞬間被抽去,連手機都從手裏晃著掉了下去,砸在床上發出清晰的聲音。
他趴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看著門外,漆黑的瞳孔裏沒有一點光芒,說不清是什麼情緒。
他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斯忻緊緊抿著唇,卻還是抑製不住肩膀的聳動,眼眶紅的發腫卻還是沒掉下一滴眼淚。
早就該知道了吧,會有這麼一天。
從雲洵跟他爸爸決裂的時候,他就一直在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雲洵被帶走,隻留下他一個。
……
斯忻踉蹌著從床上爬起來,不死心的拿起手機試圖撥通林小白的號碼,卻被告知同樣是已關機。
這次徹底懂了,證實了。
他該怎麼做,到底該怎麼做?
斯忻煩躁又慌亂地揉著剛有一點的頭發,心口一陣一陣發悶,眼前的黑暗都快要遮擋住光明。
他掙紮著下了床,穿上拖鞋,去洗手間洗漱後,木然地收拾起自己行李,又行屍走肉地不顧輔導員的意願強行請了一個月的假後,才打車去了機場。
一直都好像有什麼駕馭著他的腦子,斯忻混混沌沌地買了去往c城的機票。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他坐上飛機。直到飛機起飛時發出了巨大轟鳴聲才緩緩讓他恍然從睡夢中醒來。
他捶捶發疼的快要不受控製的胸口,費力蜷縮成了一團坐在座位上,把頭埋到膝蓋上。
他的腦子很亂很亂,很多場景一遍遍地回放著,就像是壞掉的老式電視機。
上一次,雲洵突然消失,他無能的隻知道哭,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聯係他。
這次,他要去他家,去他家找他。
不管費盡多大心力,他都要去。
有了這個信念,斯忻的眼淚就像有了一個儲存的地方。對,堅持住,在找到雲洵之前,你絕對不能軟弱地流眼淚。
………
很快,飛機在c城機場緩緩降落。
走到候機廳,他仿佛還能看到那個虛幻的修長身影,帶著白色耳機漫不經心地倚在門口,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次,隻能靠他自己了。斯忻握緊垂在身側的手,快步走出機場。
攔住出租車之後,斯忻才發現他不知道具體地址。他忍住胸口快要崩潰的疼痛,指手畫腳地給司機描繪著別墅的外形。
半天,司機才勉強理解了斯忻說的是市中心的富人別墅區。
車子很快到達,斯忻拉著笨重的行李箱緩步走到別墅門前,忐忑地按著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