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風緊驛亭緊閉(一)(2 / 2)

念月淡淡說道:“我知道。”

她已經坐上了馬車,車上的男子不知被她的氣勢所逼還是什麼原因,往車內退了很多,乖乖給她讓出一片地方來。

念月對那男子說:“這位兄台,我是本城主簿之女柳念月,確實是人命關天的是要用車,小女知道唐突了,可還是希望兄台能送我們出城,咳……兄台若能相助,小女自然感激不盡。”

車內的人還未說話,小廝一聽人命關天,臉上一愣,旋即一想不對啊,便搶著說:“你是官家的女的,家裏自然有車。主簿……主簿?主簿家不就住在這裏嘛!你這個小姐,在自家門口劫我們的馬車算是怎麼回事?”

念月也不理他,看向男子問道:“兄台意下如何?”

男子麵色沒有任何波瀾,從他臉上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斜倚車中軟墊看著念月問道:“不知柳小姐要去哪裏?”

“西郊驛站。”

小廝一聽竟然把手放在額頭,做了個無語扶額的動作。

“我說大小姐,城門早關了好不好?您連這都不知道就不要獨自出門了好不好?您回繡樓睡覺好不好?有什麼事叫您父親來做好不好?!”

念月並不看咆哮的小廝,隻是看著男子,淡淡道:“我既然要去那裏,自然有出城門的方法。還望兄台行個方便。”

男子收回目光,懶懶地吩咐小廝:“毛巾,去西城門。”

名叫“毛巾”的小廝不願意地嘟囔著“這叫什麼事兒”,卻是極聽話地趕著馬兒往西城門去了。

見男子同意了,念月鬆了口氣,答謝道:“多謝兄台了,敢問兄台姓名,日後一定到府上拜謝。”

男子斜看著念月放在腰間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不必了,想是柳小姐有天大的難處,自是理應相幫,而且即便我不答應,小姐也會用刀劫了車的。”

念月臉上一紅,放開在袖中暗中握住的匕首,解釋道:“實在是逼不得已,兄台莫怪。我一個弱女子,身體又不好,即便拿了匕首也打不過你的,斷不會生出劫車的主意。”

“小姐的話貌似有前後矛盾啊,”男子喃喃分析,“既道歉又說沒有用刀劫車的意思,既然並不打算武力劫車,道歉又有何來?”

“咳咳……”念月這一咳完全是為了掩飾尷尬,“小女實言相告,我本想著如果你不同意就拔出匕首抵在自己身上,然後威脅你……”

“哦?威脅我什麼?”男子來了興趣。

“咳咳……威脅你說:你不肯相載,我便大叫‘非禮’。”

“哈?……哈哈……”第一個“哈”是男子驚呀不可置信的疑問,後麵緊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你我同在這狹小的馬車上,到時我有幾十張嘴也是說不清楚的。柳小姐這一招至少十拿九穩了。”男子說道。

念月低頭一笑,掩飾臉上的羞紅,水痕插嘴道:“怎麼隻是十拿九穩呢?我們小姐想的招肯定是百試百靈的!”

“哦?敢問你家小姐用這招劫了多少馬車了?”男子調笑道。

“呸呸……一次也沒有!”水痕急道,“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呢?”

“水痕!”念月責備道,“怎麼說話呢!咳咳……公子莫怪,小丫頭平日裏被我慣壞了,失了禮數。”

趕車的毛巾聽了車裏的話,撇撇嘴,輕聲嘟囔:“小姐也不是什麼有禮數的,什麼樣的小姐帶什麼樣的丫鬟……”

水痕在男子這裏吃了癟,又聽見簾外小廝嘟囔著什麼,雖然聽不清,肯定也不是什麼好話,掀開簾子問道:“你叫毛巾啊?”

“是啊。毛巾的‘毛’,毛巾的‘巾’,怎麼了?”

“好奇怪的名字,你們家公子怎麼給你起這麼個名字啊?”

毛巾又一撇嘴道:“你知道什麼?我們家公子說毛巾是世上最溫暖的東西之一,最重要的是,人們每天都離不開毛巾。”

毛巾說著,小臉上浮現無比驕傲的神色。

“切。”水痕表示不屑,還要說什麼,被自家小姐一巴掌拍了腦袋:“還說,看來真是失了管教。”

“哎喲。”水痕輕輕叫一聲,吐吐舌頭,知道小姐真的生氣了,再不敢多說一句話了。

毛巾駕車是快而穩的,不一會便到了城西門。

“這位大小姐,城門到了。”毛巾看著緊閉的黑洞洞城門陰陽怪氣地說,小聲嘟囔,“我看你怎麼過去,難道飛過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