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寐(四)(1 / 2)

柳晉萬不甘心啊,好容易有瓦解二房勢力的機會,事到如今,再打下去他也討不了什麼好處了,隻能爭取最大利益了。

“三伯放心,過幾日父親便會宣布將他二人逐出家族,靈丹和功法,那天自然要一並交到族裏的。”

天一點點亮了,火把和天光交映,反倒讓念月的臉有些模糊不清。柳晉萬看著眼前還扯著自己袖子的小侄女,心頭有些迷糊,他是看著這個小侄女長大的,大哥疏遠自己的女兒,反倒是自己這個三伯父關注她多些。此時此刻,他忽然記不清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小侄女是長什麼樣子的。但他臨走前終於還是說了一句:“快些回去養著,這時候,天最涼。”

念月笑得開心了,蒼白的唇瓣勾起彎彎的月牙:“多謝三伯伯,就知道三伯伯最喜歡我了。”

二老爺得意地看著自己的弟弟無功而返,兩人都知道念月是假傳父命,但這這已經無所謂了,現在的實力旗鼓相當,打起來對誰都沒有好處,雙方都需要一個台階下,念月這個謊言就是台階。

如今兩個兒子都在府上,就已經沒有人有實力招惹了,等兩個兒子的傷都好了,還不是想把誰捏扁就把誰捏扁。二老爺柳晉程自然不害怕什麼“族譜除名”,現在是憑實力說話的時代,誰還能把他怎麼樣?柳晉程看著朝陽,看到沐浴在金色陽光中的兩個兒子,感到身體裏有個外形的東西在急速升溫膨脹,幾乎要把身體撐爆。

……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人總算是成功救下來了,念月大鬆一口氣,頓時覺得頭暈得緊,身上又冰冰涼的,想著先到二哥的房間休息,暖和暖和,緩口氣。

柳思武有話跟二哥說,柳思文何嚐又沒有話對自己的弟弟說,所以兩人默契地走到思文房間,一如從前小聚一樣。

念月也在水痕的攙扶下一路輕咳著總算挨到房間裏,進了房間,終於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咳得極其劇烈,以至於把忙碌著的丫鬟下人們嚇得停下手中的活計。

柳思武也顧不上換藥了,一把推開身邊的身邊正準備解開早已浸透了血的繃帶的丫鬟,跑到念月身邊,跑到身邊卻手足無措,隻是站著,不知道該怎麼辦。

柳思文急急地問道:“大夫來了麼?”

“劉大夫回去了,還……還沒請呢。”

“混賬!還不快去請!”柳思文罵道。

柳思文溫潤,別說罵人,平日裏連句重話都沒有,丫鬟嚇得一下子就跪下了。

“叫你請大夫!跪著做什麼!”柳思文心中著急,一把將一個水杯摜在地上,瓷杯碎裂成無數塊。

丫鬟嚇得“啊”了一聲,終於還算機靈,趕緊跑出去請大夫了。

“小姐這怕是要發了重病了……”水痕順著念月的後背心疼道,“都愣著幹什麼,倒杯溫水來,快,還不把火盆移近點,小姐凍著了;杵在那當花架麼,還不快去端薑湯……一群沒用的東西……”

念月咳得幾斤虛脫,無力地斜倚在椅子上,天旋地轉的又過了不知多久才說得出話來。

“水痕……”她輕輕喚道。

“小姐,我在呢,”水痕眼淚汪汪的,“小姐是還要喝水麼?”

念月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隻道:“我聽你剛才罵人了?”

“我?我剛剛急了……”

“他們沒見過我咳得如此厲害,自然不知如何應對。你平白的得罪人做什麼?”

“是,”水痕忍著淚咬著唇道,“水痕知錯了。”

“委屈了?”念月喝了口水,勉強又喘過一口氣道,“我不是責怪你,是怕你不會做人。”

豆大的眼淚終於從水痕大大的眼睛裏掉下來,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直落,梨花帶雨的,看得念月都心疼了。

“這還說不得了,別哭了,當我沒說行了吧。”

“不是,嗚嗚,小姐說的對,水痕知道……水痕知道……嗚嗚……”說了兩句知道,便哭得更傷心了,嗚嗚哭出聲來,她知道的,她知道的,她還不知怎麼用語言描述這份體會,淚水已經先描述了這份感動。

丫鬟小廝們添碳倒水上藥的一通忙活,念月倚在椅被上,眼珠一轉朝柳思文撒嬌道:“二哥,我要到你床上躺著去。”

柳思文當即點頭:“快扶上去,我早該想到。”伸手扶起小妹,覺得她靠在自己身上一絲力氣都沒有,全身都靠別人托著才勉強站起。

“就你這身體,還說什麼要當柳家家主……”他不知該笑還是該感慨。

“嘻嘻。”念月笑盈盈地鑽進被窩,軟軟暖暖無限滿足,又招呼道,“二哥和四哥也上來吧,人多暖和。”

“說什麼呢,又說胡話了吧?”手背輕觸念月的額頭,柳思文皺眉道,“劉大夫怎麼還不來?”

“為什麼不行?你們是我哥哥,又不是別的男子。”念月朝床內坐些,掀開一點被角道,“快點,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