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痕可沒有她家念月小姐的好涵養,任誰都沒有念月的好涵養,水痕更沒有,所以水痕揚手就要打柳思思。
“住手!咳咳……咳咳……”念月喝止道,她早防著自己這個丫鬟氣瘋了就要打人,所以喝止得及時,一句“住手”之後咳個不停,也不知是真咳還是假咳,反正這一招對憤怒中的水痕是極為有用的。
水痕當即轉身奔到床頭,給念月拍背,心疼得眼淚汪汪的,衝柳思思喊道:“出去!”
柳思思見念月咳得要死掉一般,嚇得不敢再罵,嘟囔道:“裝什麼可憐……”
“水痕別氣,她也不知實情。”念月緩過一口氣說。
其實是誰被自己妹妹這麼一頓冤枉,這麼一頓罵都要生氣的,扇耳光那還算輕的,但念月不氣,真的不氣,就像她自己所說,柳思思她也不知實情。
“罵完了?”念月淡淡問道。
“哼!”
“要喝水麼?”念月問。
“你……”柳思思根本想不到五姐會這麼平靜,不知再說什麼,又哼了一聲道,“哼,壞事做絕,這會兒裝什麼好人。”
念月緩緩搖著羽扇,耐心解釋道:“嫁人的事並非我的意思。”
“不是你還有誰這麼缺德?”柳思思神色一動,卻仍是八分的不信。
“咳咳,這裏麵的事我現在也不甚清楚。你若不信,自可回去帶話給你爹,就說我說的,康易麒我是決計不嫁的。咳咳,這樣你可信了?”
“真不是你想嫁給康公子?”柳思思瞪大了眼睛,康易麒是城中數一數二的俊傑,城中九成九的少女都心儀於他,這其中自然包括了柳思思,柳思思想不通,自己日思夜想的男兒,怎麼會有女子不想嫁給他呢?
“嗬嗬,”看透柳思思心中所想,一絲了然的笑浮上念月的嘴角,“我配不上他,勉強嫁過去他也不會將我放在眼中,與其日後獨守空房,不如不嫁得好。”
“這倒是,”柳思思聽了點頭道,“聽你這麼說,確實如此,你嫁過去他也不會喜歡你的,姐姐能知道自己配不上康公子就最好不過了。”
“咳咳,哎……”念月覺得很是疲憊了,“如此,你走吧。”
柳思思過來這一趟罵得也過癮了,目的也達到了,可心裏總覺得丟了重要的東西似的,愣在屋中了。
自己是抱著拚了命的想法來的,自己才十四不到,豆蔻年華,得知自己要嫁給一個三十幾歲的老頭填房,隻為了五姐能嫁給城裏最好的、自己心儀的那個男子,她隻想把五姐殺了。
可是她帶著千斤的怒氣拚了全力整個身子撞過去,卻發現自己撞在了一團棉花上,棉花一點傷沒有不說,自己反倒重心不穩地在搖晃。
見她不走,水痕恨恨地衝她嚷道:“小姐叫你走,還不走?你還想怎麼樣?別以為我們小姐性子好就好欺負,你再敢罵一句我……”
“水痕!”念月製止了她說下去,“沒規矩了麼?咳咳,就算要教導七小姐禮儀,也應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教導,你休要插嘴。”
說罷又對柳思思說:“七妹,你爹請的媒婆已經去康家說了吧?”
“是。”柳思思急得又掉下豆大的淚珠子來,蹲在地上哭道,“媒婆都去說了。嗚嗚……”
念月輕輕搖頭道:“那你還不回去求你爹爹,呆在我這裏做什麼呢?萬一康家同意了來提了親,問名合了八字,可就木已成舟了,咳咳,那時再求你爹可就晚了。”
“是了!是了!我叫娘求爹爹去。”一語點醒夢中人,柳思思立刻風一般跑了。
“哎……被她娘慣壞了,這脾氣以後怕要吃苦了。”念月又歎了口氣,扔下羽扇徹底窩進了被窩。
柳思思是柳家二老爺的正房所出,正房一直不孕,年紀大了才生下柳思思這麼一個女兒,年老色衰,她想著以後也不會再有孩子了,自然是寵得緊。隻是終歸是個女兒,二老爺柳晉程從未疼愛過她,正是如此,所以柳思思才說“叫娘求爹爹去”,而不是“我求爹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