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亞會這麼一頭載在自己肚子上,坎帕是真的沒想到。
感覺到卡亞的呼吸十分輕微平緩,坎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這不是暈厥,而是睡著了......
是的,卡亞睡了。
自從那夜打開城門放卡伯爾進入林卡城之後,卡亞幾乎就沒有一天安穩過。家裏到底是怎麼回事,到今天也沒能搞清楚,期間還被克裏德連誘惑帶逼迫的,後來又在不知不覺中對坎帕動了心,整個人就如同掉進了一無底的旋渦中,呼吸不暢,隨時都有窒息的可能。
如今,又聽說了克利夫蘭的事,樁樁件件都與自己有關,卡亞的精神似乎有些承受不了了。
打擊或者威脅,都無法對卡亞造成太大的影響,他受不了的是這許多許多的秘密。
一個接一個的秘密仿佛就是一個個的黑洞,對著卡亞張開了血盆大口,吞噬著卡亞的意誌。
他累了,無比的累。
也隻有在坎帕身邊,卡亞才會突然鬆了緊繃著的神經,毫無顧慮的睡過去。
卡亞挺著身子,看著伏在自己肚子上的卡亞,拿開放在他肩膀的手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落在了卡亞的後背,輕輕的拍打著。
這樣毫無防備的卡亞,是坎帕第一次見到,心裏也起了莫名的不忍。
換位想想,如果是自己承受了這麼秘密,恐怕也會這樣吧。
等卡亞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坎帕的臥室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坐在床上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懊悔極了。
那樣的表現,一定會被坎帕認為是軟弱的,他會更看不起自己的,卡亞歎息一聲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漆黑一片,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正想叫人進來的時候,臥室的門卻被人輕輕叩響,把人叫進來一看,卻是克利夫蘭。
依舊是有些憨傻的表情,也是那種假假的微笑,此時卡亞卻無法再責備這個孩子什麼,而是柔聲的問道:“有什麼事嗎?”
克利夫蘭走到床邊,微微行了個禮,說:“正是晚飯的時間了,男爵大人讓我來看看大人您醒沒醒,如果醒了晚飯您打算在哪裏用。”
“你去說我暫時不想吃什麼東西,等我餓了的時候再說吧。”眼前的這個孩子姓羅伊,卡亞實在無法把他當成是一般的扈從對待,說話的語氣愈發的柔和起來。
“好的,我這就去告訴男爵大人,另外他們也很擔心呢。”克利夫蘭貌似是無意的提了一句,說的他們卻是另外三個小扈從。
“我沒什麼事,大概是平時累到了。”卡亞有些不由自主的摸了下克利夫蘭的頭,卻發現了這個孩子瞬間的僵直。
唉......心底又是一聲歎息。
經曆了那麼多,早就無法和人親近了嗎。這個孩子現在信任的人恐怕,也隻有坎帕一個人了。
不想給克利夫蘭帶去太多的壓力,卡亞收回了手,盡量讓自己的態度恢複到和以往差不多的樣子,說:“今天晚上我就不回住處了,你們四個溫習一下我昨天教你們的武學基礎,明天我要考校你們的。”
克利夫蘭似乎是鬆了一口氣,早已經學會把真心隱藏起來,對著別人的真情流露他自己也很不適應。當下應了卡亞的要求,離開了。
看克利夫蘭那個樣子,卡亞終是搖了搖頭,自問著:難道活在一個虛偽的世界了,這個孩子才會更自在麼?
仔細想想,這個孩子和自己家的關係實在太過深,找個機會要問問他,他是拉茲帝國裏羅伊家族那個分支出來的,當初出了那檔子事,羅伊本家就沒有幹涉過嗎?
家族大了,所以一些小的分支出什麼事也就談不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是他們也不該看著羅伊家的血脈流落在外吧,當年克利夫蘭母子兩人出事,羅伊本家又有沒有什麼行動呢?
這些坎帕都沒說,卡亞也沒來得及問就不醒人世了。
等坎帕回來,還是問問他吧。
坎帕回來之後,見到已經睡醒了的卡亞沒來由的就覺得肝顫。
這個家夥白天已經睡足了,晚上不一定又拉著自己胡扯什麼呢。
不過坎帕倒也沒再和卡亞口出惡言,因為卡亞現在看起來很虛弱。
“晚飯沒去吃,不餓嗎?”很難得的,坎帕主動關心了一次卡亞。
“不餓。”談不上什麼受寵若驚,卡亞的嘴角卻彎出了一上揚的弧度。
“還是讓他們拿寫點心來臥室預備著吧,不然半夜餓了再讓他們現做來不及。”坎帕的確是在為卡亞著想,卡亞今天那樣柔弱的樣子讓他終於想起,自己平時對這個人似乎的確是有些太嚴厲了,不管怎麼說他身邊一個能親近的人都沒有了,而自己......還有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