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帕看了看低垂著頭求自己離開的卡亞,又看了看城外的那些黑壓壓的混亂生物,心裏有種特別壓抑的感覺。
“卡亞,你應該明白一件事。”
“什麼事?”
“既然我父親有了那樣的遺命,那你就應該是非常重要的人。而你......應該和那些平民撤離,你不一定非要留下。”除了父親的遺命,坎帕本人現在也很不想讓卡亞遭遇到任何危險。多日來的相處,坎帕根本無法再把卡亞當成一個必須保護的陌生人,卡亞要留下守城的決定已經觸動了他心裏的柔軟,不管是因為城裏的這些平民還是為了自己,卡亞都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漢子。
“我是林卡城的城門官兒,也是個軍人。”卡亞笑了笑,放下坎帕的手說:“行了,回去讓吉恩給你上點藥就行了,還沒怎麼著就見血了多虧啊。”
“卡亞!”坎帕真的很想掄卡亞幾拳,可是他也明白卡亞的倔強不是他用武力就能說服的,如果真的強行把他帶走,還不知道之後他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而且,看現在的局勢,撤走也未必是安全的。
沒了卡亞,軍隊裏的士氣必定大落,麥羅的支援很可能也就沒有了,林卡城能支撐一個小時都是奇跡。而且沒了軍隊的庇護,麥羅想對卡亞下手就方便多了。
這是一個讓人兩難的境地。
“我先回城堡看看,下午我再來看你。”仔細考慮之後,坎帕也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隻能略帶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離開了。
坎帕是離開了城牆,但是他卻沒想離開林卡城。
就算沒有卡亞的原因,他也不會在領民沒有安全之前放棄自己的家園。隻不過他要留下的決定,不能告訴卡亞,不然卡亞一定會鬧起來的。
想著卡亞之前的哀求,坎帕的心裏十分煩躁。
總是覺得卡亞和自己之間有點什麼難以察覺的東西出現了,到底是什麼呢?
一直留守在城堡裏的吉恩見到氣鼓鼓回來的坎帕,露出了一個“了然”的微笑,迎過去問:“他還是不聽勸吧。”
“嗯!”坎帕應了聲,一屁股窩進壁爐邊的椅子裏,拚命的揉著自己的眉心對吉恩說:“真是個死倔的小子。”
“你不覺得,他和你小時候挺像的嗎?”吉恩說著,遞給了坎帕一杯熱茶。
“像個屁!”坎帕不自覺的暴了句粗口,把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氣呼呼的再也說不出什麼。
其實吉恩說的很對,卡亞跟他小時真的挺像的,尤其是那個倔脾氣。
“算了,先別想那些了,有些事還得你親自處理才行。”吉恩很聰明,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火上澆油,不然把坎帕的火爆脾氣點著了可不好,盡管這幾年他裝的不錯,其實坎帕根本就不是一個冷靜沉穩的人。
呆在城牆上的崗哨裏,卡亞一邊聽著軍官們來彙報,一邊計算著各個部分的兵力分布,一旁的鍋裏還煮著軍隊中統一發下的食物,盡管比那些士兵的好上很多,但是比起坎帕城堡裏的還是天差地別,卡亞隻是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
打發走那些軍官,卡亞捏著烤土豆自嘲似的笑了笑,說:“還真是被慣壞了,當初隻要有一瓶老酒,這鍋裏的東西根本就剩不下,也不知道那八個家夥怎麼樣了,還有老爹......”
“羅伊閣下!”
一聲稚嫩的聲音打斷了卡亞的思緒,回頭一看竟然是克利夫蘭帶著三個小扈從跑上了城牆。
“你們來幹什麼?”不是已經傳過話去讓他們跟著別的貴族一起撤離的嗎,怎麼還在城裏,卡亞的眉毛一下子就擰了起來。
“我們來給閣下送馬。”克利夫蘭跑得最快,幾步就躥到了卡亞的身邊,憨憨的臉上全是燦爛的微笑,一點其他人的緊張都沒有。
看著這樣的克利夫蘭卡亞倒發不出火,隻能揉了揉這個和自己擁有相同姓氏的孩子,溫和的說:“馬送來了就行,要是還沒吃過東西就在這裏吃點東西,然後回城堡去,讓男爵大人安排你們離開林卡城。”
“嘿嘿......”克利夫蘭還是那副憨樣子,笑的純潔天真,“不能回去了,難道閣下忘了麼?我們是您的扈從,根據戰時條例,我們也是軍人了呢。”
卡亞立時呆立當場。
的確是有這個規定,扈從所追隨的騎士如果在軍隊,那麼戰時這些扈從也就會成為正式的軍人,哪怕他們......隻是孩子。
之前卡亞用戰時條例對付坎帕,如今卻讓克利夫蘭用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且無可反駁。
“絕對不行!你們根本就沒受過正規的訓練,而且你們......還這麼小!絕對不能留在這裏,吃過東西就趕緊離開,不!你們現在就離開!”不管怎麼說,卡亞都不可能讓這四個孩子留下,尤其是克利夫蘭,這個和自己流著同樣血脈的孩子還有深仇大恨,怎麼可以讓他就這樣跟著自己一起留在這個地方。
“閣下!”克利夫蘭退了一小步,和已經到了憤怒臨界點的卡亞拉開了距離,“我們是您的扈從,無論您在哪裏我們都會守在您的身邊!不要逼著我們違背了自己的誓言,我們雖然是小孩,可我們也知道誓言已出必當遵守,您可不能讓我們成為叛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