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了一眼默不做聲跟在自己身後的坎帕，卡亞呼出了一口氣，很是怔忪的問：“你不是打算和我們一起留下守城吧。”
如果不是這樣，那些平民為什麼會說出那些話來？是坎帕為了穩定民心放出的風來，還是他真的打算這麼做？
“還沒決定呢。”坎帕的表情沒什麼變化，視線卻從卡亞的臉上移開，看向了城外。
天太黑，那些人離的也不近，除了星星點點的營火，坎帕什麼都沒看清。
“什麼叫還沒決定！”卡亞的火氣一下子就躥上來了，坎帕這麼說其實就是已經決定了。“我一心想多堅持一段時間，為的是什麼！”周圍還有夜間警戒的士兵，卡亞隻能壓低著聲音吼出了自己的憤怒。
“為了......什麼？”坎帕還真是讓卡亞問懵了，竟然讓卡亞那雙瞬間紅了的眼睛嚇的小退了兩步，訥訥道：“你不是為了林卡城裏的那些子民麼。”
坎帕的確沒有說錯，卡亞決心留下守城，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那些沒有能力自保的平民，作為一個軍人和一個騎士，卡亞內心的自尊和責任感都使他無法逃離，哪怕自己身上的秘密還沒有解開，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撇下那些弱小。
大公無私下，卡亞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想為坎帕也多爭取一些時間。
“還有呢！”卡亞一步步的逼著坎帕倒退，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冷氣簡直比這冬夜還讓人難以抵擋。
“還有......什麼？”不知道為什麼，見到如此的卡亞，坎帕有些心虛，心裏已經隱隱的覺察到什麼了，但是他卻不想挑破。
“算了......”卡亞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把事情說清，他和坎帕之間的距離還是太遠了。
一瞬間，卡亞就泄了氣，放鬆了僵硬的肌肉也緩了一下表情，慢慢的低下了頭說：“你要留下就留下，不過當我們抵擋不住的時候，你要馬上離開。”
卡亞也知道坎帕對領民有多在乎，硬逼著他離開也隻能帶來一場劇烈的爭吵，結果並不會改變。
所以，卡亞隻能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讓坎帕留在城裏，萬一自己這邊頂不住了他必須及時離開。跟著麥羅的人馬也好，又或者他以自己六階騎士兼魔法師的本事逃出去也好，他都必須走。
作為一個貴族的領主，在城破的前一刻還在城裏堅守，坎帕做的已經足夠了。
如果坎帕連這個也不答應的話，卡亞會馬上就找人把坎帕綁起來直接送到小城堡那邊，不管自己到底能不能打得過他，卡亞都會這麼做。
坎帕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隻是我知道了，而不是我答應了。
卡亞隻能苦笑，這事看來還得和吉恩商量一下才行。
“巡視完了，我也該回崗哨裏休息了，你就回城堡吧，這裏沒有適合你呆的地方。”卡亞是真的生氣了，實在拿不出好臉也說不出好話，對坎啪揮了揮手好象在打發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樣。
“我......再陪你呆一會。”坎帕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現在他和卡亞之間的氣氛明明很緊張，卡亞也表示出了一副不願意多搭理他的樣子，而且從自己的本心來講他也不想和卡亞產生“保護與被保護”以外的糾葛，可是看到卡亞那麼無奈那麼無力之後，坎帕突然覺得自己可能......錯了。
不是他要留下的決定錯了，而是他以往處理自己和卡亞之間關係的方式錯了。
卡亞其實......是一個值得讓人尊敬的騎士和紳士，為什麼一直以來自己能看到的隻是他的粗鄙？
真的是為“貴族”兩個字的表象給蒙蔽了雙眼嗎？
不，應該是別的原因。
可是，到底是什麼呢？
“我不用你陪。”坎帕一個陪字，說的卡亞十分的心酸。
其實他也想和坎帕多相處一會，哪怕隻是靜靜的呆著什麼話也不說。
可是，眼下不是時候，城外是集結了幾萬人還有高階魔獸助陣的混亂生物，身後是還沒有撤離完的平民，戰爭隨時都會爆發，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也是未知......的確不是溫暖自己小心靈的時候。
而且，卡亞也實在不知道，就算沒有這場戰爭，他和坎帕的未來又會是什麼樣的。
“我......”坎帕還想說什麼，卻見卡亞搖了搖頭。
“走吧......”聲音幾乎輕不可聞，卡亞轉再一次對著坎帕揚了揚手，“回城堡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