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色裏略是帶著些蒼白,就若他現在給人的感覺一樣,就如同一個柔弱的翩翩公子,隻適合日日呆在府中,閑時看看書,無趣時倚榻而歇。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也掌握著江湖之中那麼多的勢力,得到眾人的青睞。隻是那一襲白衣素雪,墨發如綢,烏眸攝人心魄,俊容傾盡眾生。
“仙君她……要嫁給胥蕭華了,就在下月初。”溪冉淡淡地說著,但話語裏是說不盡的歎息之意。
連簌簌有些不敢相信,她的睫毛一顫,一雙眼睛直直地掃向了溪冉,“溪冉,你在說什麼啊,仙君她怎麼可能願意嫁給魔尊?仙君明明一點都不喜歡他,而且若不是魔尊胥蕭華,她又怎麼會……”是啊,那樣的話,她也不會知道那一切本該繼續隱瞞下去的事實。宿離還是宿離,她依舊可以繼續平靜地留在玉疏伝的身邊,助他登上帝位。
溪冉嘲諷似地一笑,說道:“可惜這就是事實,這就是宿君自己想要盡的責任。不管她是蕭鸞仙尊也好,現在的仙君也罷,難道說簌簌你的眼裏就是這樣的恨嗎?況且,這些事情難道不是你自己一手生出的嗎?若是你當初隻是盡心盡力地完成那些任務,平平安安地回到仙界。那麼你依然會是那個以自己的仙君為榮的上仙。”
“這世上哪來那麼多如果……”連簌簌垂眸。
“既是這樣,那你就沒有理由去怪仙君了。仙君實現了你想要的,她沒有辦法還給你的,更是她一生的痛。難道你就沒有為那樣的一個仙君心疼過嗎?為了一個文昌帝君,君容上仙,她不惜做到了這樣的地步,所以她才可以對你心生同情,想要你可以獲得自己想要的幸福。而她,一輩子都不可能了……”
連簌簌聽到此處驀地抬起頭來,臉上的苦澀之味更重,她伸手玉指指向了玉疏伝,看著那個男子風華的容顏依舊,仿佛就是看到了葉青文口中描述出的那個君容上仙的風姿,她的聲音微顫,可是痛苦抑製不住地從話語中流露出來,“那你讓他去阻止,讓他去最好了不是嗎?仙君不是最喜歡君容上仙了嗎?他的魂魄現在就在那裏,好好地在那裏,那本來該是我最疼愛的孩子……現在,你帶他去啊,然後把真正的玉疏伝還給我……”
溪冉聞言,渾身一怔。他沒有想到連簌簌會露出這樣的悲切神情,可能這也是心裏的一個結。宿離瞞了她所有的事,可關鍵那些偏偏都是她介意的,而她卻能一直忍到現在。也許就如同宿離對於君容上仙的每一件事都介懷一樣,連簌簌也隻不過是對於她在意的事情放不下而已。
溪冉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沒有走近的玉疏伝,發現玉疏伝的臉上並沒有多出什麼神色的改變,唯有那一雙漆黑得不見底的雙眸之中反倒是越發地幽深起來,裏麵光澤熠熠,唇角的笑意也是淺淡若無。
就在溪冉以為玉疏伝不會對此事再說什麼的時候,卻聽到那淡然若水的聲線緩緩地流入他的耳中。
“她的大婚……會請什麼人?”
溪冉挑了挑眉,開口便道:“宿君大婚,六界必知,況且嫁與之人又是一界之主的魔尊,按仙界來說應是會請到除敵對的妖界以外其餘五界的上修。不過,若是你也想去看看,那說不準仙君會同意。隻是仙帝那裏……恐怕會出些問題。”
“是因為你們口中的上仙君容?”玉疏伝不緊不慢地問道,似是完全沒有在意什麼的意思。哪怕這個稱呼多次地在他的耳邊響起,讓他不禁真的將他當做了自己。不過可能……那真的是自己也說不定。不說那些片段而來的記憶,不說魔尊胥蕭華對他說的那番話,不說白千機的舉動與言辭,不說現在連簌簌與溪冉的對話,指向都是——君容就是他。隻不過,是他自己不記得罷了。
溪冉見他不避諱,本想要再解釋些什麼,隻是忽然頓住了,不知當講不當講。
“君容上仙曾經是六界之中最有能力的上仙,他叱吒六界,修為絕對不低於上尊,隻是他一直隻要一個上仙的稱謂,從未改變。不過他卻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費解的舉動,最後還甚至因為此事甘願付出了自己的性命,隻是這也是仙帝心中的一個結,畢竟事關之人,是他最想要保護的女兒,也就是現在的宿君宿離。”
溪冉的眼中一亮,似是恭敬地做了一揖道:“千機上仙。”
連簌簌雖是心下複雜至極,但見到來人之後,還是口中輕吐道:“千機上仙……”
白千機揮了揮手,示意沒有什麼關係,他的唇角挑起了一抹幽幽的笑意,眉眼間透出的是那種有些故意的神情,“你們何時也學會這麼收斂了?莫非是你們的那個仙君不在,就可以有這樣的效用。好了,也別那麼奇怪了,你們兩人不也在不久之前升上了上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