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疏伝的眸子微眯,笑意深邃地望了宿離一眼,隨即便道:“疏伝自然是榮幸的,隻不過難道雲叔不覺得,更該慶幸的應該是疏伝能夠取得如此夫人度過餘生嗎?”
宿離一愣,朝著他無奈一笑。
尚修文也是揚了揚眉,接著就搖頭輕歎,“怎麼說你呢?果真還是如以前一樣能說會道,令人無言相對。不過要是情深至此,那帝王之位可還至上?”
“隻是準備一了凡塵俗世,也不枉對自己的一番人生。”玉疏伝淡淡地回答,神色平和。
“好一句不枉對自己啊!”尚修文朗聲笑了笑,“沒有後宮三千佳麗,隻娶一人相伴終老,這可是自古沒有一個帝王攻可以做到的。”
“可惜疏伝的心早已被一人填滿,已經不可能再有第二人了。若是情深,又哪裏來得妻妾成群?何況,若是我後宮三千美人,就說多一個吧,她約莫就會比我更勝了。”玉疏伝說到最後,自己反而是打趣起自己來。
宿離心下覺得好笑,可又有種油然而生的複雜緩緩蔓延開來。他也是知道的——自己不會有別的路可以選擇,她會繼位的,成為下一任仙帝,執掌天命,坐於這六界之一,天下之首的位置。
“哦?還有此等特別之事,那我還真是要拭目以待。”尚修文笑著說道。
玉疏伝眨了眨眼,忽地握緊了宿離的手,眸光中的閃爍之意化作沉澱,接著變味了一片的幽靜,他的唇角一勾,俊顏舒展,雪白的長袍顯得格外的出塵亮眼,他說:“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他過去可以為了天下而忍心讓她一人,可他現在竟是不舍她為了天下而放棄自己。
宿離微微低頭,眼神裏波光流轉,笑意掛在嘴邊,淺淡卻是深厚的。須臾,她抬眸不禁脫口而出道:“尹澤國的太子夏侯和風,還有太傅王子墨今日去過太子府,可是很快便回去了。如今尚家的長女,也就是雲叔您的千金弘雪姑娘也與潛在太子府中的管家接應了。太子應該是還不知道阿伝還活著的事情,隻不過六皇子的態度一直過於平靜,而夏侯和風與王子墨的態度也令人深究,我覺得玉澄一定是已經起疑。”
“的確是這樣,不過這個時候回去也有很大一點好處,疏伝你的失蹤讓太子玉澄傳出的謠言一直處在一種懸空的位置,如果現在出麵,謠言便不攻自破,而且他原本的計劃也會全部都被打亂。而且現在皇上對於他的信任雖然不能算是很大,但是從皇上將弘雪想要賜婚給玉澄這一點看,就是說明至少在現在這個情況下,玉澄被認定為最適合繼續作為儲君這一點。”尚修文慢慢分析道。
玉疏伝勾了勾唇,麵上看著並不太介意這些,“我知道了,我會出麵的。”
宿離輕笑,“沒想到你這次這麼快就會同意。”
“因為隻有早一點解決,才能有多一點的時間陪你。”玉疏伝似乎是悠然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殊不知聽到宿離的耳中卻是真的讓她唇邊的笑意深了深。
“人老了,還從來都不知道四皇子說起情話來的雅興如此之高。”尚修文神情有些驚歎地看著玉疏伝,失笑地開口。
“她喜歡就可以了。”玉疏伝揮了揮手,放鬆地說。
宿離的眼角抽了抽,一時間有些想笑,又有些說不出話來。宿蕭鸞很喜歡聽,因為她很害怕,害怕自己找不到一個在他心中安全的位置,沒有辦法把人時時刻刻地留在自己的身邊,她得不到他全心全意的愛。而宿離,不能說不喜歡吧,可她至少現在覺得自己即便不需要這些,也能感覺到他愛的至深,但他這麼說,自己倒還真的會時不時地暖心了。
“那麼今日……”
“今日還不急,雲叔你急著女兒的話,直接去要回來如何?”玉疏伝神情裏漾著笑。
尚修文慢慢地走到一旁的桌邊,剛好停下步子,不緊不慢地提壺替自己斟了杯茶,品了一口才道:“我也不急,而且弘雪她如今也玩得不亦樂乎,我又怎會阻止她呢?等到她鬧夠了,覺得無聊了,疏伝你去幫她一把就成了。”
玉疏伝點頭,淡道:“那是自然。”
看著尚修文也沒有什麼想再說的,兩人都非常一致地決定先行離開了。從這個主室的窗戶看出去,是緊貼著荷花池的,現在的天氣沒有荷花,但池水清澈,在微風中蕩漾起幾縷波紋,陽光灑落在湖麵上,泛著淡淡的微光。後麵蔥翠的樹林仿佛成了映襯,帶起一絲絲生機,讓人的心中不禁可以生出舒暢清心的寧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