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坐了起來,皺眉看著渾身血汙和滿是炭屑的破衣爛褲,苦笑道:“我在想著一套幹淨整潔的新衣和一頓豐富的菜肴,其它的都可以將就點。”
寇仲爬了起來,左顧右盼後,頹然道:“小弟完全失去了方向的感覺,我們要快點兒會李家軍營去,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徐子陵道:“為何仲少會忽然失了方寸?我們隻要回到戰場上,定可找到正確的回去途徑。”
寇仲笑道:“說得對!走吧!”兩人找條山藤隨便地把長刀掛在背上,憑著記憶,往昨夜剛遠離的的戰場走去。
狂奔了一會,至少走了七、八裏,他們才放緩腳步,打量四下形勢。
寇仲苦笑道:“看來我們是迷路了,否則該已見到戰場了。這裏前不見人,後不見村,想找個人問路都不成,咦!那是什麼?”
徐子陵早望到山下有煙火升起,喜道:“不理是什麼。過去一看就可分曉了。”兩人奔下山去,豈知那看來不遠的地方,到黃昏時才能到達,原來是一座小村莊。
炊煙在其中一間屋子的瓦頂上嫋嫋升起,顯是有人生火造飯。
寇仲和徐子陵卻為他們擔心,這區域離戰場不遠,若來了幾個禽獸不如的賊兵,村內的人就要大難臨頭了。轉眼來到村口,見到隻有三十來戶人家,屋舍稀落。卻是悄無聲息,毫無雞鳴狗吠的正常情景。
兩人大感不妥。
寇仲道:“這條村家家戶戶門扉緊閉,看來村民早因戰事逃往別處,那間有煙火升起的村屋,可能是給路過的人借用來生火造飯,我們要不要去碰運氣,不妥的話,拔足就跑,憑我們的輕功,該沒有問題吧!”
徐子陵一拍背上長刀,哈哈笑道:“千軍萬馬我們都不怕了,還怕他什麼娘的過路人嗎?若是行商,我們就求他一碗白飯吃吃,又或當他的臨時保鏢想辦法找到李家軍營。”
寇仲挺胸道:“我差點忘了自己是一流高手,哈!來吧!”帶頭舉步入村。
隻見炊煙升起處,是村中最大的一座屋宇,分前後兩進,還有個天井,但門窗緊閉,透出神秘的味道,亦不聞任何聲息。
寇仲大叫道:“有人嗎?”連喚幾聲,都沒有人響應。
徐子陵心中發毛,推了推寇仲道:“還是溜走算了。”
寇仲哂道:“忘了自己的高手身分嗎?我們進去看看,說不定人走了,卻留下兩碗白飯給我們呢。”來到屋前,寇仲伸腳一撐,屋門應腳而開。
兩人跨過門檻,進入廳堂,隻見一應家俱器皿俱在,隻是布滿塵埃,牆角結了蛛網,顯是荒棄了有好一段日子,不由心中奇怪,穿過天井,往後宅走去,才發覺屋內空無一人,隻不知誰在廚房燃點起了爐灶,形成炊煙嫋嫋的景象,而此時餘煙已弱,快要熄滅。
徐子陵細察地上痕跡時,寇仲的聲音由後堂傳來道:“陵少快來,你尋到了一半的夢想。”
徐子陵那還有閑情研究他話中含意,趕了過去,才踏入後廂的房門,迎麵一片烏雲蓋來,他伸手接著,竟是一套幹淨的麻衣。
隻見一個大箱由床底拖了出來,蓋子打開,寇仲掏出一堆衣物,亂撒到床上,正似尋寶的左挑右揀。
兩人興高采烈換上新衣後,感覺煥然一新,隻是饑腸轆轆,大嫌美中不足。此時天色已暗沉下來,兩人搜遍屋子,仍找不到半粒穀米和麥。
寇仲道:“凡村莊必有果林,你在這裏弄幹淨床鋪,我去采些美果充饑,這裏床被俱全,今晚我們就在此借宿一宵,明天才趕路好了。”徐子陵點頭同意,分頭行事。
片晌後寇仲提著隻大公雞回來道:“原來還有些家畜留下來,嘿!後麵有片很大的墳地,大半都是新墳,看來這村的人並沒有離開,隻是因染了疫症一類的病死了。”
徐子陵籲出一口涼氣道:“那我們穿的豈非是……”
寇仲把大公雞拿到天井處置,叫道:“至少還有一個人沒死,否則誰為死去的人立墳,說不定就是那人在生火哩?”
徐子陵聽得毛骨悚然,走出天井扯著寇仲,道:“不若換第二間屋吧?我去找火種!明天天一亮我就去找軍營。”
寇仲表麵雖扮出膽大包天的樣子,其實亦是心中發毛,立即全力支持徐子陵的提議,移到另一邊一間較小的屋內去。待填飽肚子時,忽地翻起風來,兩人不敢碰那些床榻,關上門窗,就倚在牆角歇息,雖心驚膽跳,但終敵不過身體的疲累,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