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iel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這是他自己做的,連包裝都是他自己打的。我不相信,他說不信就算了。
有什麼事麼?你不會就為了讓我嚐嚐你做的提拉米蘇吧?唉,你這手藝,還差點火候啊。以後多練習練習,別忘了叫我來嚐哈。
嗯。嗬,我……
支支吾吾幹嘛?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速速從實招來,不然廷杖伺候哦。
解放都那麼多年了,別那麼官僚主義。
你到底想幹嘛?
我要去美國,走之前跟你見個麵,不行啊?
……
我簽證都辦好了,過幾天就走。
……
這真是一個詭異的答案。我不是沒想過Daniel會離開,隻是沒想到他會一下子要跑到地球另一麵去。距離是可以有的,可為什麼要這麼遠?唉沒辦法,誰叫美國不在咱旁邊,偏要在咱腳底下幾萬公裏的地方。
我頓時不知道要說什麼好。離別的時刻說什麼都是多餘的。Daniel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曾經陪伴在我身邊很多年的那個翩翩少年。
他居然要走了?!我想起很久以前他說的學業繁重一事,突然領悟到這早就有了預兆,隻是我沒注意到。
我咽著提拉米蘇,眼中含淚。Daniel笑說怎麼你也那麼多情?千萬別搞得太傷感,我會難下決心。
你去美國做什麼?留學嗎?
嗯,然後在那邊工作。
好像,也是你的理想之一啊。
可能……以後,很少有機會回來了。
好啊,好。好……
我拚命點頭,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那麼多“好”,是為Daniel終於實現兒時的理想,還是他這個討人厭的家夥從此將很少出現在我麵前?提拉米蘇香味四溢,甜到憂傷。
“夏小米,”
Daniel說,“千萬別哭,我希望你永遠微笑,你笑起來多可愛,誰都比不過你。”
那為什麼我還是一個人?
“你要是哭了我也會傷心的。沒有誰會讓我傷心,隻有你了。”
是啊,對你來說我是最特別的嘛。
那麼你是不是有一點喜歡我?哪怕隻是一點點超越友誼的感情?
我沒敢問。從始至終都沒笑出來。
Daniel伸手抹去我嘴角的奶油,盯著我看。我在想他要是敢舔他沾了奶油的手指,我就衝過去吻他!
可他沒這麼做。隻靜靜看我,眼裏溢滿寵溺。
幹杯。道別。再見。背影。分離就那麼簡單。
目送他走遠,我怒了!以後我不找老公了,除非能娶得到唐僧,想寵幸就寵幸,不想玩了就把他吃掉,反正不讓他逃!
這才是人生!
終於畢業,再無波瀾。
王黎黎家就在C市,休息日偶爾來找我和薛凝聚聚;方靖華、周詳、許亦、薑濤都回了自己的家鄉,各有各的精彩;葉凜和楊雨其也在C市找了工作,隻是C市太大,隻要不想見,我們也許一輩子都碰不到。
某一天下了班,在站台等公車的時候我忽然就懵了,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即使是四年過去了,我還是不熟悉這座城市,總覺得自己會把自己給弄丟,沒有人陪著自己前行我總會東張西望地看紅綠燈,慌慌張張的衝過斑馬線。
不自覺又想到了曾牽著我的手過馬路的某人。
你說對了,我一個人還真的不行。但你知道我會死撐的說自己很好,自己能行,自己可以獨立的處理問題,因為我一直很獨立。
其實,我想錯了。我還是很怕,很彷徨,不知道怎麼辦。我每次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我都想留下來。我每次離開想留下的城市時,總是想帶走很多的東西。
可是我留不下來,也帶不走……
我不相信宿命的。我就是我!城市不一樣的煙火要做最堅強的泡沫!
下班的時候人真的超多,我等的那趟公車卻死活不見蹤影。天氣悶熱,仿若蒸籠。
東張西望,東張西望,不經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離我僅僅兩米遠的地方對我微笑。刺眼的陽光落下來,令人暈眩。
又是那個眼鏡男生!不過這次我可沒有什麼出糗的事情哦。
他笑,我也笑。一股暖流融入心田,我開始相信,緣,妙不可言。
眼鏡男生笑夠了,螃蟹一般橫挪到我身邊,伸出右手:“認識一下吧,我叫梁亦,你呢?”
人生就是那麼奇怪,兜兜轉轉,花開花落,年複一年。未來沒來,但總會很精彩。
我是夏小米。夏天的夏,小米的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