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始終隻安靜地站在一邊,帶著舒適合宜的笑,他現在知道為什麼師父會答應參加這個他一直罵罵咧咧,嘮嘮叨叨“什麼勞什子集市,全是些烏合之眾”的傳說集市了。這個叫醉歌的姑娘,比江湖上的那些傳聞更要有趣,當然其心計也更加深不可測。
程影不得不再次將自己的身家來曆說一遍:“在下程影,河厘程家養子,自幼多病……”
竹息聽完程影的身份來曆後,突然抓住程影的肩頭將他拉過去,程影身子自腰間繞著他的手臂打轉,醉歌見狀,玉臂一伸一勾,拉過程影,穩穩她落於身後。
“你要做什麼?”醉歌警惕地問道,此時也不知這人是敵是友,不得不防。
“你這丫頭,我在替他疏理經脈,過些內力,你看看他,氣息短而急促,一看就是內力稀薄,我這是在送他一場造化。”竹息一吹胡子,氣道。
醉歌轉頭看了看程影,程影卻揮動雙手,說道:“不要,我才不要,我爹說,武功要自己練的才紮實。”
“不要拉到!小老兒我還不樂意給呢!”竹息罵道。
過了一會兒,竹息老人也擱下手中的煙杆,聲音似帶著期盼,疑惑,惆悵,以及懷念:“你師父他……他怎麼樣了?”
“死了,大半年前。”能這樣說話的自然是醉歌,她從不會用什麼仙逝,歸西之類的詞語來修飾,人死如燈滅,死了便是死了。
“死了?怎麼可能!他今年才四十五歲!我都沒死,他怎麼會死!”竹息老人怪叫一聲,激動得隻差跳腳。見醉歌幾人神色暗淡不語,竟愴然地向後跌倒一步,老淚縱橫,似乎一下子老去了數歲,靠著桅杆自語自言喃喃許久。
隻能聽清偶爾幾個詞:“……醫術……”“女人……”“歸隱……”什麼的,再抬起頭來時,目光有些渙散,眼神在醉歌幾人身上遊蕩,歎道:“你收了這麼好的幾個徒弟,怎麼還舍得死呢?”
他的眼神終是停留在墨竹手上的布包,隨意輕輕一揮,便穩穩落在素問手上,問道:“這個就當是我這個做師伯的見麵禮了,收下吧。”
素問神色愕然,轉而欣喜,望向醉歌,醉歌眉頭微皺,卻聽得那竹息老人說道:“你有寒疾,你師父沒給你治好嗎?”
素問連連擺頭,將暖月果緊緊抱在懷裏,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多謝前輩賜藥,是我家小姐,她體內有十多年的寒毒了。”
那竹息老人詫異地望了醉歌一眼,點點頭讚道:“好丫頭。”能耐得住十年寒毒之苦,必是心性堅韌之人。
醉歌剛欲說什麼,聽得沉坷標誌性的聲音響起:“好歌兒小素問,你們幹嘛在這裏吹冷風呀,裏麵好多寶貝。還有那個蕭術謹讓一根破竹子氣得肺得要炸了,可惜了你的暖月果呀!咦,你這根破竹子怎麼在這裏,還帶著根老竹子?這糟老頭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真難看呀……”他好奇地打量著墨竹和竹息老人,程影跟在旁邊一雙眼睛瞪得老大,這可是江湖上傳聞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竹息上人,沉大哥這是在找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