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玉……這玉……你從何處得來?”竹息老人氣息有些許不穩。
“我從小就帶在身上的,義父說撿到我的時候身上就有這塊玉。”程影讓這玉的繩子勒得極不舒服,說話語速也加快許多。
“取下來,讓我看看。”竹息語氣急切,說著就要從他脖子上摘下來。
“不用了,是那一塊。”醉歌輕聲說著,從懷裏掏出另外半塊玉牌,醉歌的是左半邊,程影的是右半邊,兩者相拚,果然是完整的玉牌。那隻雕刻著的獅子便栩栩如生,如活了一般。
於是,寂靜了一屋子的人。
醉歌推開自己房間的門,神色莫辯地坐在椅子上,素問忙倒了水來,醉歌隻是輕聲道:“給沉魚傳信,看她查程家之事如何了。”
程影啊,原來你竟是師父的兒子嗎?所以你才和師父長得一模一樣的吧?所以老天才安排我們相見的吧?程影,原來是這樣的嗎?
似乎在一夜之間,自己多了許多的親人呀。
竹息說蘭傲晴離家時帶走了一樣家中至寶,要挾若是來尋她便要將這至寶毀掉,難道就是這塊玉牌嗎?一分為二,當時應該是師父與蘭傲晴各執一半,為何另一半在程影身上?
若程影真是師父的遺孤,他當年如何逃出生天的?又如何為程家收留?當年,到底還發生了什麼?若他不是呢?
秦家,當年對師父的妻兒,做了什麼?
醉歌隻覺得頭大,為何事情越來越複雜?而她卻全無頭緒,或許,是該去那個地方一趟了。
沉魚的來信幾乎與程影說的一致,河厘的確有一戶姓程的人家,世代經商,會點拳腳,家中無子,收養程影於十年前,卻體弱多病,常年修養在家,極少外出。
對於這個失而複得的小師弟,所有人都傾注了極大的熱情和歡喜,連墨竹亦是。竹息更是開懷大笑,當即決定讓他認祖歸宗,可惜他寧家一脈,時至今日,也隻有他一個人了。
而程影也不太願意改姓,便依舊叫他原名,沉坷也不再沒事拉著他去見嫂子,好茶好水的伺候。素問更是決定一定要醫好程影的頑疾,不惜代價,隻是程影笑稱自己身子已無大礙,實在不必太過興師動眾。
一時之間程影隻覺榮寵難當,局促不安。
醉歌把巨大的欣喜和疑惑都藏在心底,隻是終於可見她難得的笑容。
“丫頭,在想什麼?”醉歌正依在欄杆上隨意坐著,竹息從後麵繞過來問道。
“沒什麼。”醉歌對這個白撿來的師伯還是有幾分感情的,雖然這感情全源自於師父。
“有酒嗎?好多年沒喝扶蘇酒了。”
醉歌遞過酒囊給他,他喝了好幾大口,頗有些懷念說:“還是這個味道。”
“你覺得,程影的身份可信嗎?”醉歌問。
“你想說什麼?”竹息胡亂理了理他白花花的胡子,眼睛裏卻透著精光。
“他出現得,太巧了。”醉歌說,是太巧了,正巧讓沉坷遇見他和宛若卿對飲,正巧和師父長得一樣讓醉歌等人驚訝,正巧是在多事之秋出現。
“這世間巧合之事多了去了,你又何必時時懷疑?”竹息笑道。
從程影拿出那玉牌開始,竹息對程影的關愛便多得古怪,或許真是年紀大了的原因,醉歌總覺得,竹息,甚至墨竹對程影太好了,好得有些不對勁。
明明是一個漏洞百出的出場,竹息如此精明的人不會看不出來,卻大有故意略去之意。醉歌迷起眼,看著遠處平靜的江水,這平靜之下,藏了多少波濤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