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見醉歌應允,放鬆一笑,身子軟在曾修遠懷裏,伸出手來想摸摸他的臉,卻沒有力氣,怎麼也夠不著,曾修遠趕緊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我在,素問我在。”
“曾大哥,若有來世,我希望……我能…做你的…妻…子。”話音一斷,素問的手便軟軟地從曾修遠掌中滑落,曾修遠伸出手想接住,卻隻握住一把空氣,素問的手直直掉進雪地裏,掉進曾修遠的夢魘裏。
“素問——”曾修遠悲戚的嘶吼,隻是素問再也聽不見了,她應該是還留戀這個世界的吧?不然為什麼最後閉眼的時候會滑落淚水?
醉歌隻覺得天昏地暗,眼前一片漆黑,隻餘素問一身白衣帶血靜靜躺在曾修遠懷裏,臉上永遠有著溫柔和善良。
素問,就這麼去了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腹中的一陣絞痛刺醒了她,然後就是感覺到一股熱流從兩腿之間滑落。
孩子,你也走了啊?
走了好,走了好啊,都走吧。
素問的血與孩子的血交融在一起,連這下得瘋了似的雪也遮不住。
沉坷跪在素問腳下,想過來看看素問,卻被醉歌冷冷喝住:“你滾開。”沉坷便定在那裏不再動彈,隻跪得直直得,早已沒了酒意,眼睛通紅似要滴出血來。素問,小素問,你起來看看我,小素問。
醉歌放天握著的素問早已冰涼的手,茫然地站起來。在地上坐得太久,膝蓋有些發麻,站起來的時候偏了一下,有人來扶他,是熟悉的沉香味,入眼的是跟自己身上一樣的大紅色。
嗬,這是自己的新郎官,蕭術謹。
“放開我。”醉歌仍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輕輕推開他。無神的雙眼看向那邊早已嚇癱在地的宛若卿,她渾身一顫,醉歌卻隻是木然從她身上掃過,最後對曾修遠說:“記得帶素問回來啊。”
然後便麻木的邁動雙腿往雪地裏沒有目的的走著,沒了鳳冠束縛的青絲在風裏胡亂翻動,大紅的嫁衣在風雪裏飄飄欲飛,她身後長長的裙擺拖曳出一條長長的血線,隨著醉歌歪歪斜斜的步子彎彎曲曲,像是一朵正在凋零的火紅的花,褪去片片花瓣。
那道血痕深深刺痛了蕭術謹的眼,那是他的孩子!那是他的骨肉!
衝上去握住醉歌的肩膀,看她無神呆滯的臉龐,恐懼地問她:“醉歌,孩子怎麼了?”
“死了。”醉歌機械地答著。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素問死了,素問不在了,素問再也回不來了,她甚至無暇去想發生了什麼。
蕭術謹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裏又內疚又心疼。他本已決定聽素問之言,放棄這天下與醉歌江海寄餘生,卻……
如今看來,隻怕是一生都不能了。
什麼都來不及說,醉歌已直直倒下,這一次卻是祝玄手快,一把將醉歌從空中撈起抱在懷裏,蕭術謹看著自己空蕩蕩的雙手,心也跟著空了。
“你不許再碰她!”祝玄恨極蕭術謹害得醉歌這樣慘,低聲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