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葉向來是個話不多的人,慣性沉默使他極快地適應這一切,新環境不過是換個位置,卻沒有改變他多少生活習慣。
他甚至有些享受這樣的安靜,可惜這隻是安靜,並不是安寧。那個牽掛在心上,讓他肝腸寸斷的女子,他的姐姐。初未來,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一路上藍鷂並沒有多加為難,甚至是彬彬有禮,態度謙遜,如同長輩一般對自己關愛有加。然而這樣一個人,反倒讓仇葉覺得毛骨悚然。
仇葉厭惡麵帶慈善的藍鷂,更甚於厭惡暴跳如雷的仇見月。
門被輕輕推開,走進來的是一位端莊華貴的女子,她身材高挑,有著美麗的容顏,嬌豔如玫瑰,卻少了幾分菊的清雅。
假戈白雪的身後跟著藍鷂,在推開門的那一刹,隻聽見藍鷂態度恭敬地鞠著身,壓低嗓音說道:“霍先生,這就是仇葉,初未來的弟弟。”
霍正平點點頭,從容不迫地走入房間,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正目不轉睛地欣賞著仇葉的傾城之貌。真是個美男子,看來印月果真如傳聞所說那般美麗,不然怎麼可能生出這麼個兒子?
藍鷂將門關上,把自己隔絕在霍正平的視線外,忠心耿耿地守候在門口。
霍正平放緩腳步,不急著靠近仇葉。
仇葉毫不躲閃對方如此直接的目光,這樣的目光他已經見怪不怪,仇葉靜靜等候對方先開口。如果沉默是一場比賽,那麼仇葉一定會贏。
霍正平並沒有靠近仇葉一步,站在房門不遠處,冷冷問話:“初未來還真幸福,那麼多人願意為了她奔波勞碌。初未來卻及不上我,我比她美多了。”
仇葉輕聲冷笑,哼出的鼻音卻格外動聽。他和初未來擁有同一雙眼睛,深邃的瞳孔清澈如泉,在與人對視的時候仿佛探入了靈魂。高挺的鼻梁下有一雙厚厚的紅嘴唇,這雙唇隻吻過一個人,那便是他的姐姐,初未來。無結果,隻能默默守候。
雖然這段感情不能開花結果開枝散葉,但能相見、相識、相知、相陪又何嚐不是一種難得的緣分?得不到,就更應該知足。
想起初未來,仇葉的心便暖烘烘的,目空一切,隻看見心中那個日思夜想的人。
霍正平不曾料到等來的不過是對方的一聲冷笑,她饒有興味地看著仇葉,原本以為他會向自己大呼小叫,沒想到仇葉隻是靜靜地坐著,安然無恙,自得其樂。
“你和初未來認識不久,對這個姐姐應該是感情生疏,但你卻因為她害得自己受製於人?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被關進來的人,有可能一輩子也走不出去。”霍正平語調平淡,仿佛在說著一個與自己與仇葉都毫無關聯的故事。
仇葉收起視線,像是已經看膩了世間的庸姿俗粉一般,輕輕側過臉斜睨著牆壁,“初未來的魅力在於,連她的敵人都喜歡拿她作比較,而她從來不屑於跟任何人作比較。”
“哈哈哈哈――”霍正平昂起頭長笑,笑聲逐漸變小,最後消失,刺耳的功力卻沒有隨著聲音的靜止而停止,如同魔咒一般讓聽眾忍不住心生寒意,退避三舍。
霍正平掛在嘴角邊上的笑意隨著笑聲的靜止而蕩然無存,殘留在臉上的是一抹明顯不過的殺意,連眸子裏亮出的光芒都令人感到刺眼。“你很欣賞你的姐姐?好,真好。”霍正平的雙手配合地鼓掌,掌聲落下,霍正平接著說:“我會把你留到最後,我要讓你看著你的姐姐死去而無能為力。”
仇葉倏地站起,原本還坐在床上百無聊賴的他此刻已步步朝霍正平逼近,目光中透露著內心的憤懣和張狂,“你是戈白雪?”仇葉回想起在莊園的臥室裏,初未來和自己促膝而談,說起往事,其中便涉及到‘戈白雪’。
霍正平放聲歡笑,一陣接著一陣地響起,在這個不大的空間裏此起彼伏,“最悲哀的莫過於此,連自己的敵人都搞不清是誰,懵懵懂懂地就中了圈套。”
仇葉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架勢瞬即消失,隻一刹便又恢複了往常的雲淡風輕,“但願這個圈套已經到底,就怕它圈中圈,套中套,深不見底。”仇葉淡淡地說著,就此打住,不願在嘴皮子上較勁,這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
既來之則安之,仇葉自顧自地回到床上,閉目養神,養精蓄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