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西北也已經草長鶯飛，千城的小廣場上紙鳶飛舞著，小攤販叫賣著巴掌大的機關小鳥，一滴兌水一桶的龍油畫出來的升天符能在天上撲騰半個時辰，很多孩子買回去之後玩兒了一會兒就不動了，哇哇大哭。
“一個大錢買的，還想讓它飛一輩子不成？我怎麼能算是騙你呢？”
小販梗著脖子冷笑。
“這道理卻也沒錯，不過你應該在賣的時候就說好。”
“反正我沒騙你，我可沒說它會一直飛。”
“隻怕一開始就說好了，就賣不出去那麼多了吧？”
“我……關你什麼事兒！”
看見小販惱羞成怒，向晚搖頭歎氣，說：“叫順溜過來，小攤小販得規範一下了，沒有規矩，非亂起來不可。”
陸璽掏出懷裏的昆侖玉傳呼機，按下了順溜的號碼，然後拍了拍向晚的肩膀：“別往心裏去，也是大家愛貪便宜。”
傳呼機利用的是子母符，布置城防的時候設計的，有一個總機，裝滿母符，可以接收下麵子符傳遞過來的信息，然後傳給其所呼喚的另一個子符。目前千城內，擁有這東西的不超過一百人，是以陸璽一拿出來，小販就知道向晚剛才提順溜的名字不是虛張聲勢，此刻卷著包袱就想跑。陸璽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他頓時沒法動彈，求饒裏帶著哭腔：“這位爺，這位姑奶奶，我錯了，我這就把錢賠給你們二位還不行嗎！求求你們放小的一條生路啊！”
“你緊張什麼，還能要你的命不成。”
“就是，你這騙子，你往哪兒跑！”
“對，還我錢，你給我退錢！”
眾人一看小販被製住，立刻齊齊撲上來指責。
向晚看著圍觀的人群，在那一瞬間心生了一股厭惡。一個大錢，買一個小機關鳥，在她看來並沒有什麼問題，一滴兌一桶的龍油那也是要錢的，還有紙鳥的錢，雕版印刷符咒的錢。小販唯一不對，就是隻字不提能飛多久這件事情。若不是眾人貪便宜，動一動腦子，誰還能指望一個大錢買的東西永遠在天上飛呢？
沒一會兒，順溜來了，看見向晚哈哈一笑：“怎麼想起來到這邊買這個玩兒？你要做還不容易？”
向晚搖搖頭，說：“以後你們巡防營單撥出一隊，就叫街道司吧，監督這些小商小販，要在指定的市集內擺攤，不得弄虛作假蒙騙顧客。這周圍的小攤有占道的，也都給歸攏一下。”
“好嘞。那這個人怎麼弄？帶走？”
“不用了，我們處理吧。”
“還有，”向晚說，“我這千城裏，不要看到乞丐。”
“這……”
“南城我記得還有一塊空地，蓋一個收容所，收容流民，供給飯食。不過飯食要有定規，一律從簡，別再養出一群好吃懶做的廢物。鼓勵流民學一門手藝，到南城坊市做工，撥點錢，招徒工的工坊要給補貼。長身體的小孩子都送進學校半工半讀，供食宿。哎對，校舍那邊蓋的怎麼樣了？”
“哎呦姑奶奶您這思路跳太快了您讓我記記，”順溜愁眉苦臉，“校舍蓋的差不多了，就差講義和老師不到位了。”